城门清理干净,缴了兵器云梯,这日练兵招匠,林琢之忙得脱不开身。
临镇包了条巷子,满巷的匠人都被兵备道招去锻打兵器,谷剑兰闷在房中,成日头昏脑涨,被一张张图纸折磨得衣带渐宽。
深夜,道蜀院中落针可闻,谷剑兰房中烛火噼剥作响,映在窗纸上的剪影明明灭灭。林琢之叩门,听到回应后推门而入,手中的羊肉汤冒着白烟。
“喝一碗吧,喝完再写。”
谷剑兰扶额摇头:“正想到关键的地方。”
林琢之探头去看,见图纸上画满了十八般兵器,他扫了一眼,各个兵器的优缺点在脑子里过一遍,确实没有一把能敌得过铁蛇剑。
他把那碗汤推到谷剑兰面前,温声道:“先喝了,休息一下,说不准就能想出来了。”
谷剑兰也觉得腰酸背痛,搁下墨笔,道了谢,一勺一勺舀汤喝。
冬去春归时,谷家庄都会熬一锅羊肉汤给庄中上下喝,林琢之幼时也喜欢来庄里凑热闹,在北境六年光景,年年都去庄里蹭羊肉汤。
他爱喝,每年都蹭个三四碗,有时还会把谷剑兰那份抢了,林琢之看着那碗羊肉汤,陷入回忆。
那时候的谷家庄多热闹,谷剑兰和林琢之穿得像对金童玉女,经常追着庄里的两只小黄狗跑。
林琢之追到小黄狗后会先把谷剑兰放到狗背上,自己再扒拉另一条黄狗,拿起软趴趴的草剑和她对打。
和谷剑兰执剑对阵,他便总让着她,手里的草剑软绵绵,他经常躲着谷剑兰,让她不过三五招就刺到自己的手腕。
左劈、右刺、点云穿,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林琢之总想着怎么让谷剑兰赢。
想着想着,他嘴角漾起笑意,忽在回忆起某个招式时灵光一闪。
“对了!”
林琢之拍案站起,把案台前的谷剑兰吓了一跳。
“我们小时候玩的草剑,你还记得吗?”
谷剑兰思索片刻:“记得,就是——”
“大人!”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弯门都没敲,直接冲了进来。
冷风直灌入屋,林琢之侧身挡住谷剑兰,疾风刮起他的大氅,他颇感无奈。
“墨弯……”
“大人,郜离人又来了,墨念带兵抵挡,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们竟然还敢来!”
林琢之怒意上涌,握紧腰间长剑大步离去,临了门口,又回头嘱咐一句:“墨弯,你在这儿守着谷姑娘,等我回来。”
————
“墨念,别过去了!”
甫一上马道,林琢之就见墨纯被人猛地一推,差点滚下台阶。
林琢之扶起她,把她揪了下去。
“大人!”
“知道你担心,但不要添乱,回去,找谷姑娘。”
墨纯哭成了兔子眼:“我想上去。”
“啰嗦。”
一个郜离兵越过城墙,跳上马道举剑劈来,林琢之转身护住墨纯,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墨纯吓得尖声大叫。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既有郜离兵能跳上马道,说明城墙上也快支撑不住了,林琢之冲上去,过转角时又捅穿了一名郜离兵的胸膛。
他手起刀落,郜离兵似源源不断,不停地给林琢之找麻烦,他心烦意乱,一个分神,垛口处剑锋光起,又一把铁蛇剑劈头砍来。
林琢之抬剑一挡,长剑断裂,他赶紧侧身躲过,铁蛇剑剑锋堪堪擦过他的肩膀,在他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疼出冷汗,以断剑贯穿郜离兵咽喉,将他推下云梯。
血腥上涌,林琢之脑袋昏沉,天旋地转间被墨念搀住。
清醒一刻,眼前剑光闪过,林琢之想举剑,却使不上力,身侧的墨念提剑一划拉,鲜血溅了他们满脸。
林琢之臂上鲜血汩汩,断剑处亦是血流成溪,墨念拦在他身前,顶替他的位置,刀剑碰撞,火花刺眼,血腥冲鼻,林琢之几乎要支撑不住。
滋啦!
墨念右臂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他忍痛抬脚踹过去,把人蹬下垛口。
当!
刀剑相撞,墨念长剑断裂,他故技重施,低头,抬剑,刺喉,把人推下城墙。
他倒退几步,栽在林琢之身上,林琢之环住他,触手黏湿,他沾了满手猩红。
“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