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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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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生活重复又枯燥,似乎终于嗅到空气中的急迫感,一些过去松散的同学也沉静下来,不再吵吵嚷嚷在走廊上玩耍,后方的黑板开始写上高考倒计时,任课老师们五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试卷如雪花飘落,每一位同学都在哀嚎中度过。

他们清楚目前分数并不意味着高考成绩,但是试卷上√与×的数量,还是会让人神情紧绷,甚至有人患上考试焦虑症。

小胖蹲在座椅旁呕吐的时候,吓了坐在周围的同学们一跳,大家都停下笔紧张询问怎么回事,小胖捧着肚子,眼睛含泪,一直摇头。没有人知道可爱的张乒乒同学喜欢用吃零食来缓解焦虑,他的课桌里一半是书本,一半是各种热量高到爆炸的零食。

一般这种考试是不需要老师监考的,这种时候也没有学生会想要作弊。小胖已经吐不出什么了,人摊在地上,抱住头两眼无神,嘴巴里呜呜啊啊的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同桌扶着他,蹲在地上帮他擦身上的呕吐物,林年芝伍甜搜刮了前后桌所有纸巾,但是小胖的口水还是不断从嘴巴里溢出,怎么擦都擦不完。

所有人都开始恐慌,害怕。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被班长催促,终于回过神,拔腿去喊老师。同学们放下笔,全部围拢上来,有人递上来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叫小胖喝一口,水倒进小胖的嘴里又流了出来,沾着污渍的手抹眼泪,小胖含糊着说:“不熬了,不熬了。”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小胖一直以来是同学们的开心果,他们也一直以为,开心果是会永远快乐的。有人开始哭泣,伍甜死死抓住林年芝的手臂,不忍看。

几名班干部疏散人群,班长打完120电话后,在外围喊:“大家都散开,散开,让张乒乒呼吸到新鲜空气!”

闫明俊不知何时走过来,递给伍甜一包纸巾,伍甜红着眼睛接过。

那节课,很混乱,几名老师匆匆赶来,然后是120,大家跟在医护人员身后一起送小胖上车。那节课考的是数学,最后有大半的人都没有心情写完。至此后,没有一位老师会在课堂上离开。

高三上学期还没过半,小胖就休学了。大家想去看看小胖,被他的家长婉拒。同学们都很理解,小胖患上了焦虑症,焦虑症的触发条件是考试,而他看见同学们,会让他想起学校的时光,一张张白花花的试卷,一个个红艳艳的分数。

他们学校在林江市数一数二,各个精英后代都在这所学校上学,大部分学生家里都管得十分严格,穷人卷,富人也卷,卷完自己,卷孩子,生怕落于人后,像伍甜这种轻松教育的家庭少之又少。而林年芝能来这所学校,完全是拜她有一对爱好名声的父母所致。

出现小胖这种情况,学校特别重视,第二天就用一天时间为高三同学开展心理咨询会议,每一位同学必须认真填完一份调查卷。还要与心理医生一对一交流,测试学生们的心理健康状况。

林年芝和伍甜很担心小胖,思量再三,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简简单单几个字,两人琢磨好久才发过去,到了放学时间,才收到小胖的回信,两人看了却心中难受。

小胖:谢谢,我会转告乒乒的,麻烦你们别再打扰他了,以后再联系吧。

*

上了高三后,林年芝不再打工,这几年存了一笔钱可以让她度过最后的高中时光。不幸的是家中父母几乎为了工厂的事每天吵架,饭桌上是他俩的战场,两人唇枪舌战,唾液满天飞,就连他们最疼爱的林文轩都被两人怒气波及到几次。

两个孩子越来越会察言观色,生活得小心翼翼,林文轩也不敢在家里大声说话了,躲在自己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门。

后来林同桂搬了出去,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

林年芝用一包辣条收买林文轩,问是什么情况。林文轩坐在花圃的瓷砖上,咽下口中咀嚼得有滋有味的辣条,“工厂之前裁掉一半的员工,还有一半拖欠工资,爸爸为了稳住军心,去厂子里跟工人一起住了。”

林文轩又吸溜掉一根辣条,吃得吧唧吧唧响:“咱们厂本来就是代加工,品牌商倒闭了,爸爸这段时间天天去要债呢,之前我还看他的行李箱上有托运标签,现在没了,说明啊……”

林文轩伸出手,大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擦,“没钱改坐火车了!”

“欸,反正我也想开了,没有工厂继承就没有吧,总好比爸爸欠了一屁股债,要我还,哼,我可没那个能耐!”林文轩摇头晃脑对自己的自知之明十分满意,突然一顿,瞪大眼睛道:“林年芝,这几天妈妈做饭炒的肉少得可怜,我们不会要喝西北风了吧!姐姐!你这么会赚钱,以后一定要带我吃香的喝辣的啊!”

眼看林文轩夸张地扑上来,林年芝赶忙皱眉退开两步,拍拍裤腿,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

林同桂找甲方问不到钱,急得半边头发白了不少,他想要自立品牌,可是这个年代,重新开赛道哪有那么容易的,过去积攒的人脉眼见他走下坡路,也没人愿意出手相助,纷纷给他吃了不少闭门羹。林同桂人到中年,可是真正尝到落魄时连狗都嫌的滋味了。

更要命的是,他这小厂还养着三十几号要吃饭的人。有工人见从林同桂这里拿不到工资,就起了疑心,他们不信,这么大个厂,林同桂连工资都发不出?那肯定是骗他们的!

自家老板有几个孩子,最疼爱谁,在哪里上学,长期在厂子里工作的人没几天就摸清了。三个男人找了辆破旧的小面包车,专门停在林文轩放学必经之路上。

等啊等,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下手的机会。

林文轩叼着烟从网吧出来,天已经黑透,他从书包里翻出校服外套穿上,懒洋洋地走在马路上,天气转冷,这条路平常人就少,现在前前后后除了林文轩,根本见不到其他人。

一辆面包车缓缓滑过,还没等林文轩反应过来,车门猛地打开,两个瘦高的男人跳下车,抱住林文轩就往车上拖。林文轩吓得哇哇大叫,他运气好,旁边有一盏路灯,林文轩挣扎间也不知道怎么地双腿盘上灯柱,像只考拉一样死死抱住,牙齿紧紧叼住滚烫的烟头,就往两个男人身上烫。

两个男人烫得哇哇叫,前方老远走过来两个成年人,林文轩忙喊救命,才逃过此劫。

最后林同桂报警,三位员工因为绑架未遂进了局子。张水兰吓得差点晕过去,前段时间因与林同桂吵架疏忽对林文轩的照顾,瞬间另张水兰进入满级状态,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张水兰开始天天接送林文轩上下学。

高三生活紧迫,晚上还有晚自习,林年芝决定在学校外面解决晚饭,张水兰每天为林文轩的安危与工厂的事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管林年芝,巴不得她自己凑合,每天给林年芝十块钱生活费打发了事。

高三开始后,唯一让人开心的是伍甜的成绩。

刚开学,年级组织第一次模拟考,伍甜一战成名,由班级常年吊车尾进入班级中间名次。她拿着试卷雄赳赳气昂昂在闫明俊面前转一圈,果然见到闫明俊满脸吃惊的神情。

伍甜颇为满意,她觉得自己圆满了,升华了,暑假两个月没怎么休息,还足足瘦了五斤,这课补得那是相当有用啊!

周末的时候,伍甜会主动叫上林年芝宋陵几人一起在书吧复习功课,她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坐在闫明俊身边自觉地跟他一起讨论问题,而不是一问三不知,看得陈昊然眼睛都要瞪出来。

“伍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伍甜骄傲地抬起头,“那当然了,陈昊然,不懂的问我啊,我最厉害的科目是数学,哼哼!”

但想要一直保持好成绩是很难的,特别是伍甜基本功不扎实,导致她经常出现成绩忽上忽下的情况。在第二次模拟考时,伍甜又掉在了很后面,这会儿全班同学又对她刮目相看,都跑来问伍甜是怎么回事,就连老师都以为伍甜是昙花一现。

伍甜这才意识到林年芝能保持稳定的学习成绩是多么不容易。

林年芝拍着伍甜的肩膀安慰,“没关系,你还有上升空间。”

闫明俊竟然也破天荒地说了声加油。

伍甜简直要感动死,双手合十祈祷,“希望我天天向上,学习进步,列祖列宗保佑啊啊啊啊啊!”

*

秋去冬来,院子里又是萧瑟一片,残败的根茎横七竖八扎进干裂的泥土中,别墅的光打在上面,地上倒映出狰狞的黑影。

“砰!”

桌上精致的茶盏被一双纤细滑嫩的手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有细小的颗粒割破女人脚踝上的皮肤,女人浑然不觉,继续把另一边的花瓶摔在地上。

鲜艳的花枝如烂泥般死去,章芸的心也死了,她恶狠狠瞪向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声音沁了血,“宋知山,你要把我逼死吗!。”

昏暗灯光下,往日气质优雅的女主人身躯弓成弧形,窄小的肩单薄的背被紧身毛衣禁锢,脊椎骨从衣服后面显露出凸起的形状延伸到腰际,脚边的地板上,丢着一条昂贵温暖的披肩。

周权站在宋知山后面,神色痛心与不忍。女人带着怨恨的目光扫向他,一颗眼泪才掉下来,望着他,却向宋知山说:“齐安被查,快完了,他都自身不保还要我干什么?”

脑海里飞快闪过念头,章芸猛地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宋知山,“还是……像十多年前那样,把我送到另一个能帮你渡过难关的大人物床上?”

“芸芸,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都是我的错,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现在出现这种局面,我会解决的,你相信我。"

宋知山张开手臂想要安抚面前的女人,他现在遇上很大麻烦,只是想要章芸出面与对方谈谈。章芸太过美丽,宋知山当年就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他不是一个喜欢用下作手段解决问题的人,但是章芸的魅力比他想象中大多了,二十多年前,在她还是少女时,就被章家有意无意推出来参加数不清的交际晚宴,许多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看一眼章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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