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另起一话题:“对了,三郎,你让淮娘子找我,不是看病这么简单的吧?”
穆清临的眸子突然间变得深不见底:“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会是什么原因?”
左春心头大惊:“你是说淮娘子?我当时还奇怪,三郎你怎么挑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人,原来是换了个人!”
穆清临摇头,声音凛冽:“不是换了个人,是变了个人,当初选人万无一失,现在唯一一种解释,就是她脑子坏了。”
脑子坏了?左春此时清楚穆清临让淮叶找他看病的原因了,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回忆给淮叶把脉的细节,道:“不是脑子的问题。”又继续分析:“除了内因就是外因,看来是环境的问题了,穆府情况复杂,淮娘子性情大变,也说得过去,另外,女子成婚前后判若两人很正常,温柔的人变得暴躁,单纯的人变得精明,善良的人变得狠毒……不足为奇。”
穆清临敛眉:“您的意思是她变了个人在合理之中?”
左春突然压低声音:“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安那边的意思。”他拍了下穆清临的肩膀:“待你一甲折桂,淮娘子就可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后半句话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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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映荷朝小童打听穆清临和左春的关系,故意说:“三郎和娘子都与左神医关系不错。”
小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师父什么时候跟你家娘子关系不错了?”
映荷惊讶出声:“什么?那我到南山堂——”
小童下巴一扬:“当然是因为三郎,我师父与三郎是忘年之交,关系非比寻常,不然才不会答应你家娘子的请求!”
映荷心下了然,穆清临和左春的关系果然不一般,看他们熟稔的样子,明显早已认识,不过这就奇怪了,左春之前在太医署当值,两人一个在长安,一个在丰州,哪来的交集?
突然,她灵光一闪,柳娘子!
柳采音身体不好,与左春认识不奇怪,左春前几日还去了趟长安,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去给柳采音看病,只是左春刚一回来,穆清临就登门拜访,如果不是为了柳采音,她想不出第二种理由。
按理说这是一个离间淮叶和穆清临感情的好机会,可她心底全是心疼,想起二夫人跟她讲过一桩旧事,柳采音嫁入定国伯府的第一年,生了场怪病,情况很不妙,穆清临知道后点了一万盏天医灯祈福。
一万盏天医灯啊!可见用情至深!她深深为淮叶感到不值得。
小童见映荷沉默不语,一脸幸灾乐祸:“怎么不说话了?接受不了真相?”
映荷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感叹,我家娘子和三郎感情真好,所以三郎与左神医关系好,跟娘子跟左神医关系好毫无二致。”
小童无语极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脸皮都一样厚,就在这时,左春回来了,他顾不上怼映荷了,连忙迎上前:“师父,您回来了!咦,三郎呢?他没跟您一起吗?”
“他先走了。”左春说罢,目光转向映荷,“你就是淮娘子送来的侍女?”
映荷惊喜不已,不料小童抢在她前面回话道:“没错,师父,她就是淮娘子送来的侍女,叫映荷,方才在帮忙分拣草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您要去看看吗?”
小童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故意提分拣草药,就是想让映荷出丑,到时候将人赶走顺理成章。
映荷原本还担心小童会说些对她不利的话,没想到对方给了她一个表现的机会,要知道她最擅长辨识草药,不过为了欲扬先抑,她低眉说道:“婢子还没有完成。”
这句话在小童听来就是认怂了,他心里大笑,映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师父对草药的要求极高,他有时候都会挨训,映荷这下完了。
左春皱了下眉:“没完成?”说着,往药房走去。
药架前,小童呆若木鸡,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草药几乎分拣完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没有一处错误!前者他还能找借口,熟练而已,但后者,他艰难地咽了下唾沫,难道当初淮叶说映荷有天分是真的?
想到之前他刁难映荷上午完不成不准吃饭,还有刚才他嘲笑映荷认怂,现在看来,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
左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纠正映荷:“你是淮娘子的婢子,不是我的,不必称婢子。”
映荷一脸茫然,不必称婢子?那她称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留下了!她立即向左春行礼拜谢。
左春打断映荷的动作,拿出一本书,道:“不急,你先看看,是否愿学。”
映荷心想,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甭管学什么,她都乐意,然而看到书的名字,她迟疑了一下,因为书上写的是《毒药师》。
小童本来还难受左春将映荷留下了,现在知道左春让映荷学毒后,他不禁同情起映荷来了。
在他看来,学毒没什么用不说,还容易遭人鄙夷,看来,师父不是真心要教映荷。
他这厢思绪纷飞,那边映荷恭敬道:“医毒不分家,我愿意学。”
小童听闻一惊,映荷竟然答应地这么痛快!他试图从映荷脸上找到一丝勉强和不情愿,然而没有。
映荷一开始确实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越稀缺的东西越具有不可替代性,毒术将来一定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