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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松田阵平放在萩原研二的旁边后,琴酒抱着恩佐回了卧室。
这是他们名下的另一个安全屋,比不上铃木家旁边的那个,但也远超普通安全屋的规格。
把人放在床上之后,琴酒拿出之前威士忌交给他的宝石。
当然不是波塞冬,这只是一块普通的宝石,却因为它的主人而变为稀世。
琴酒正想把宝石放在恩佐枕边,动作却突然顿住。
只是两个条子而已,值得吗?
现在这样就很好。
琴酒坐在床边,细细描摹威士忌的眉眼。
“你想做什么?”
琴酒循声看去,是帕特拉的日常状态,很小一只,还没有床高,小大人似的倚在门框。
帕特拉闭着眼睛。
“你不想让他恢复记忆了?”
明明是问句,却被它说的肯定。
“现在这样就很好。”
琴酒没有被揭穿的羞恼,“为什么要去管那些条子的死活?”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帕特拉睁开眼睛,定定看着他。
“你一定会后悔。”
“你知道为什么他抵抗世界意志,也要救这两个人吗?”
世界意志,这个词琴酒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威士忌醒来之后就神神叨叨说着这个。
说这两个人早就该死了,但是因为他扰乱了命运线,所以这两个条子才会越来越倒霉。
最后世界意志会亲自出手,收掉这两个条子。
他说他因为波塞冬的事,已经处于世界意志的监视之下,要想骗过世界意志,就要先骗过他自己。
可是就算封印记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两个普通人,所以他给自己下了这两个人摧毁了潘多拉的暗示,并且告诉琴酒在他做出很过分的事之前,阻止他。
因为琴酒是“反派”。
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被世界意志阻止。
他很信任他。
琴酒也知道这点。
所以他现在要利用这份信任做一些事。
抵抗世界意志,虽然听上去有意思,但是他没有必要跟着威士忌做这些无用功。
把人拉回来不是更简单?
至于这两个条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会后悔的。”
帕特拉再次重复,无比笃定。
就算琴酒不动手,恩佐总有一天也会自己恢复记忆,到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甚至没有被发现的懵懂情愫,根本不可能比得上雪莉老师。
“我不能代替他向你说明理由。”
帕特拉的目光始终落在恩佐身上,没有去看琴酒。
“或许在你把记忆归还之后,他会亲口告诉你。”
琴酒凝视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他还是坚定自己不会后悔。
只是好奇而已。
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才能出现这样的威士忌。
“那两个警察可不简单。”
帕特拉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冕下不过是封印了自己最近七年的记忆,就算你不归还记忆,他依旧会与世界意志为敌。”
帕特拉又下了一剂重药。
“你是这些年他在这里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她的影子的人。”
琴酒的脸色慕地难看起来。
“谁?”
听这松鼠的说法,威士忌难道还记挂着谁?
“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你。”
并不是帕特拉故意卖关子,只是事关雪莉大人,它不敢莽撞。
雪莉大人永远高于一切,就像这次的波塞冬的事,冕下他以一只眼睛为代价,获知潘多拉的线索,还知道了那么重要的事,或许......不,在他眼里,这必然是万分的划算。
一只眼睛而已,为了雪莉老师,哪怕以性命交换,他也定然愿意。
它对这件事,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作为冕下最初的几只宠物之一,它清楚知道雪莉老师对恩佐的意义。
只是它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看着两个人自己。
如果琴酒没有归还记忆,大概他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万幸。
关上门前,帕特拉看到琴酒将宝石放回恩佐的枕边,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琴酒没有没有那么做。
说实话它也没有信心,不知道他如果没有回复魔法还能不能恢复记忆,但是他们之前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好感,再来一个七年大概也是一样的。
毕竟,作为洛克王国有史以来最强大,最有天赋的魔法师,恩佐可以说是不死之身。
至于琴酒......
听说是什么实验的失败品,也不知道能陪冕下几年。
如果还没能等到下一个七年,那大概也是琴酒自作孽。
不过还好,琴酒没有辜负冕下的信任。
屋子里发生什么帕特拉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还不够十分钟,恩佐就火燎燎地从卧室里出来,查看沙发上的两个人。
确认魔法没有失效,恩佐才松了口气。
要想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
他将记忆交给琴酒,还好他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琴酒突然莫名有些心虚,他挪开视线,走到外面点上一支烟。
真不像他自己做的事。
屋子里的恩佐不知道琴酒在想什么,火焰与子弹穿过的确实是他们的身体,但是却提前被他施过魔法。
一天前。
“萩原警官,先不要着急去追松田警官。”
萩原研二根本不知道,离那么远的夏油杰是怎么瞬间过来拽住自己的胳膊,被迫止住了脚步。
“夏油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就算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依旧说不上熟悉。因为某些原因,他也隐约知道里世界的一些事,所以与那两个人怎么也熟不起来。
似乎是生然有一层隔膜在他们中间。
但是能让他来找自己,大概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虽然萩原研二想不到他们能有什么事,但是看夏油杰那么严肃的神色,还是跟着他来到路边的咖啡店。
“不怕我要杀了你吗”
萩原研二看着眼前笑眯眯的青年,突然想起那一年他们第一次见面,青年口口声声他们是猴子,如果不是空·维斯克阻止,他大概死在那一年吧。
如果他猜测的事是真的,那很可能真有可能发生。
“是真的。”
青年的眼睛好像可以看透人心,他屈指敲了下咖啡杯,白色拉花微微震荡,然后恢复平静。
“你也意识到了吧,在那次拆除炸弹之后,你就变得倒霉起来。”
“我查了一下,去年开始,每一次倒霉事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萩原研二双拳骤然收紧。
“而从两年前起......”
夏油杰用吸管把拉花搅融。
“你看松田警官的遭遇,真的不眼熟吗?”
他似乎饶有趣味地注视着萩原研二的脸,不放过他一丝神色变化,“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呢?不想让他担心?”
对方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萩原研二感到不适,偏过头去,意识到自己气势上已经弱了下去。
“别这么害怕。”
夏油杰挑起唇,眼睛完全笑眯起来。
“我可是来帮你的哦。”
萩原研二听到这句,终于说了跟他过来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帮我们?”
他没有问为什么帮他们这种愚蠢的问题,很显然夏油杰是想才能够他们身上拿到什么想要的,无论是什么,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别这么紧张。”
“但明天要小心哦。”
萩原研二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见他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开始思考起他话中的深意。
夏油杰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无意识地向上指了一下。
萩原研二像是感觉不到疼,这时候松开手来,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掐出血来。
“啊,我会小心的。”
他起身时,或许是起得太猛,眼前有些发黑,缓过来后,他听到身后夏油杰的声音。
“最好还是不要让松田警官知道这件事。”
“......嗯。”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萩原研二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夏油杰不让他告诉小阵平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之后总会知道的。
明天,他大概会“死”吧。
萩原研二低低笑了一声。
希望等过几天小阵平知道这件事,能揍得轻一点。
毕竟之前在医院那次谈话,因为某种原因他没敢和小阵平坦白,小阵平可是一直在生气啊。
唔,要不到时候他自己送上门挨揍吧。
只是在爆炸现场看到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里世界的人,但是因为小恩佐前不久搬去了纽约,他还以为空也会在纽约,所以在猜测今天会发生的事时,完全没有往空身上想。
穿过去了啊。
萩原研二怔怔看着胸口,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程度的话,真的能救回来吗?
只能......
他的身体向后栽去。
相信他们了啊。
“唔。”
萩原研二精神回笼,后知后觉摸向自己的心口。
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觉这才是第二天,心口居然已经复原如初。
“......小阵平?”
然后萩原研二就看到自己手边躺着的幼驯染,后者显然还没醒。
看样子小阵平也遇到这件事了啊。
萩原研二有些头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砰。”
萩原研二突然听到不远处卧室里传来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也没敢往里看,只是听着里面的动静。
略微年轻些的声音有些耳熟。
只是见面的次数不多,萩原研二好一阵回忆,才想起这是小恩佐的哥哥,空·维斯克的声音。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就耳熟了,是他们家的保镖黑泽先生。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细细簌簌一阵响,然后就是下床的声音。
萩原研二连忙回到沙发,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屋子里,琴酒松开恩佐,大拇指揉碾着他苍白而无血色的唇。
嘴角被咬坏了他也毫不在意,随意舔了一下,成功看到威士忌变换的神色,他恶劣地笑了笑,掐着威士忌的下巴又咬了上去。
恩佐推了推,却因为魔力亏空,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算了。
就当这次的报酬了。
恩佐合上眼睛。
他能感受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只要他一睁开眼,就会溺死在里面,再无解脱。
“做吗?”
吻至情动,琴酒又一次问他。
得了喘息,恩佐急促地呼吸着,他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嘴唇,可是那种触感似乎怎么也消不下去。
“不做!”
他恶狠狠地瞪了琴酒一眼,却不知自己血红色的眸子含着水光,好不潋滟。
琴酒向下扫了一眼,脸色有些沉,但还是搀扶他站了起来,送到门口,自己去了隔壁的浴室。
恩佐松了口气,来到沙发前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心里的巨石终于放下来。
还好他已经提前预料到了现在魔力枯竭的情况,已经提前把所有魔法布置好,现在只需要照着步骤解除就好。
为了防止他们突然苏醒,恩佐还是用最后一点魔力下了一个昏睡魔法。
萩原研二正欲起身制止他的下一步动作,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新睡了过去。
顺利解除了之前布置在这两个人身上的所有魔法,恩佐的眼皮也越来越沉,他强打着精神,去敲了浴室的门。
琴酒怎么洗这么久。
“Gin,我去睡一会儿。”
少年因为困意,平日里清澈的声音这时显得有些绵软。
琴酒想起刚才的亲吻,手再一次搭在开关上。
“等他们醒了,你再来叫我。”
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门口,琴酒才再次打开淋浴头。
真是的。
怎么他就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一捧冷水扑在脸上,琴酒的思绪再次清明起来。
心理学家说过,好感和喜欢最多存在四个月,如果超过,那就是爱。
既然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琴酒围上浴巾。他想要的,从来没有拿不到的。
威士忌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