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离几人乘着木船在山巅云雾之上穿行,倏忽风起弥天浓烟滚滚,寂离抽动鼻子闻了闻,寻着烧焦的味往后望去,船上桅杆已被大火烧穿,船只整个剧烈颠簸起来,小寂离慌乱中拉住摇晃着要掉下船的君辞。
花似酒和叶风止迅速施法稳住船身,花似酒恍然想起,“糟了,时限到了。”
话还未落,大船从空中径直坠落,忘尘抱过寂离和君辞腾空而起,花似酒和叶风止见状一跃而下,几人落在茂盛芳林间,看着烧烬的船身渐渐沉入碧绿湖中,花似酒跪倒在湖边的大树底下,一副悲痛模样呜呜抽泣起来,嘴中却振振有词,“阿木木,怪只怪那心狠的小老头,只给了你两年命数。”
叶风止微微皱眉,清尘脱俗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此话何解。”
花似酒叹了口气,“天机阁规矩,每样傀儡利器只有两年,期至既焚。”
脑海里回响老头的话,“既是吾创下的强兵神器,理当与吾同归沉寂,怎能为不如吾之人所驱使,何况不知后来人模样,想要自己造去!”
花似酒羞愤得满脸通红,猛地将头扎入湖水里,恍惚间,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柔软地攀上他的脖间,将整个人缓缓拖入湖中,花似酒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水中那张模糊的脸,挣扎双臂拼命往上游,脸涨得通红,刚把手伸出水面求救,又被一股力量拖入水底。
小寂离狐疑看了眼突然泛起点点涟漪的水面,摇摇头又背过身去,拉着毫无知觉的君辞坐在草地上,此时花似酒又奋力向岸上游去,头刚露出水面又被拽回,岸上的小寂离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到湖边沾湿,小心地给君辞擦脸。
正在水中洗手帕时,盯着湖中央不断冒出的水泡泡,歪着头问道“那是什么?”小寂离左右张望一圈,“欸,花似酒哥哥去哪了?”
叶风止和忘尘听完脸色一变,叶风止飞到湖中央,从身后抽出古琴,用力拨动琴弦,水面迸发大片水花,花似酒从水中飞起被震到岸上,嘴里大口吐水,“你们能不能关心下我,差点死了。”
湖面上叶风止眉眼一瞬凌厉,琴声带着十足的威慑杀气荡漾开来,水底传来微弱的声音,“姑娘饶···…饶命。”叶风止的弦声戛然而止。
一个鬼魅般的女子从水雾飘起,长着一张十分白皙冶艳的脸,墨绿相间的长发下是一双多情又美丽的绿瞳。
女子低垂着脸,声音十分婉转,“刚刚火势烧着了湖中生灵,这才想小小惩戒一番。”
花似酒从地上一跃而起,见到美人立马换了副谄媚笑脸,“惊扰到姑娘了,多有担待。”
花似酒望着这无边的碧湖连山,“不过,这是哪?”
女子摇摇头,“不知。”
“那姑娘怎么称呼?”
“我不记得了,我只是一只山鬼,醒来便被困在这一隅湖中。”
女子化作一阵烟雾散了,花似酒几人打算继续动身赶路,那女子又悄然出现在树后露出半张脸,盈盈动人的水眸闪烁,咬了咬唇走了出来,恳求道“这里有结界,我出不去,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一块走。”
几人都未留步,毕竟这女子来路不明,又人生地不熟,还有要事在身,少招惹为好。
女子的声音如一滴冷泉坠落心间,“我知道怎么救那位公子。”她早就注意到了,边上那位不言不语的冷俊公子,死气沉沉像个活死人。
叶风止回头,瞬移到女子跟前便要动手,花似酒急忙拦住,笑嘻嘻道“姑娘,你想去哪?”
女子微顿,“只要你们寻回我的来历,必定尽数告知。”
据女子所言,她是死后得到山神庇护才变成山鬼的,寻常女子定不会出远门,正好十里之外有座城,几人来到街市上打听,奇怪的是,都未见过眼前容貌出众的山鬼。
正扛着锄具急匆匆的路人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诸位可去问问太守,河水决堤,他正在治水,小人也要前往帮忙。”
河流决口越来越大,河边众人焦灼不已,带队的工头正指挥两岸的壮汉放下一节用竹篓巨石杂草编织的埽,想将河堤整个堵住,只听轰隆隆巨响,因着水势湍急,埽尚未落入河底便被冲走了。
众人不禁叹气,“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若是不能尽快堵住,下游田地怕是要毁了。”
山鬼思忖片刻,蓦然开口道“水流太急阻力太大,为何你们不把它分成三节埽来放。”
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人在说话。”
一人带着高帽迈着四方步气宇轩昂地从人群中走出,看到眼前女子有些怔愣,拱手以礼,“在下是城中太守魏礼,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这个人并不恃傲,看起来倒是个听劝的好官,山鬼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开口“你们要建堰坝,先把埽分成三节用绳索相连,先沉下一节埽,水势必定减杀一半,再放两节便容易许多。”
工头左右对视都有些担忧,年轻太守却一声令下,“就按这位姑娘所言一试。”
果不其然,决口如山鬼所言水势减缓,很快就讲河堤堵住。
太守喜出望外,不停致谢,只是看着山鬼的眉眼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