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不等她开口选择,宁欣纤细的手腕撑靠在她肩膀,顺势将人平按在床上。
血迹浸泡至乌黑干硬的衬衫下摆顺着伤口被剪开,露出腰部狰狞的贯穿伤,形状像是被暴力撕开的花蕊,参差不齐且微微翻卷。
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结痂在酒精的溶解下,一点点淡化开。紧接着尖针勾入几个来回,缝合线轻轻拉紧。始于皮肤的新鲜刺痛,让她不由抓紧手边的床单。肾上腺素飙升,似乎牵引出源自于脊椎的震颤,令人久久难以平息。
针尖缝合至腰部,待细线穿凿至最柔嫩的一处时,她更是被激得周身皮肤炙热滚烫,红色药剂的副作用竟有隐隐发作的迹象。
恍惚间,边听白终于意识到方才的治疗步骤中缺失的关键所在,她曲起膝盖,抓住她白皙的手腕,在床垫借力微微弓起身子,好让宁欣在自己腰间缠上纱布:“刚才……是不是没打麻药?”
“哦,忘了。”
“你这性子……做这些确实委屈,我应该让阿粒来的。”边听白伤口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没怪罪她。
“嗯,以为你一声不吭,不觉得痛呢?”毕竟这人在车上快昏迷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着那档子事。宁欣美眸流转不见丝毫怒气,只手上将纱布缠得更紧了些。
边听白自床上艰难起身,强忍着血液内源源不断的蒸腾灼烧之感。她走到衣柜前,选了两套干净衣物,将其中一件递给宁欣,接着说道:“把你身上衣服换了再出去,一会喊阿粒进来。”她转身面朝衣柜,将背部对着她,旁若无人般褪下自己的衬衫、西裤,露出劲瘦的腰肢,那纱布包裹不住的力量感尽显。
皮肤被硬挺的布料刮蹭得发红,她特意选了件轻柔的丝质衣物。极为柔绵的布料,顺着肩臂滑下,缓缓覆盖背部。不等她将衬衫下摆理好,自腰间传来一阵冰冷的触碰。宁欣的指尖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她屈膝弯腰低下身子,凑近了看,指腹不经意刮擦她腰间的纹身图案。
半晌,她抬眸凝视着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愤怒:“图案怎么跟我身上的是一对?边听白你故意的,是不是!”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然而边听白根本听不见。熟悉而又可怕的感觉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眼眸中的光彩渐散,失去了往日的澄澈。
整片脑海被那刺眼夺目的红色所占据。她双手慌乱地在衣物中翻找,摸寻到它后,指尖捏碎玻璃管口。腰间的伤口在她无意识的扭动中被再次撕拉,鲜血缓缓渗出,再次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在宁欣的错愕目光下,避开拉扯,将针剂扎入手臂。红色药液被缓缓推入,身体逐渐松弛下来,瘫坐在地。
饶是宁欣常年在书院生活,不问世事,此刻也明白了边听白正在做的事。难怪她的脉象如此亢奋紊乱,腕处蓬勃的跳动似乎随时破体而出。念及至此,她愤恨地拉起她的衣领质问:“混蛋,你怎么对得起祖母?”
然而下一秒,身下的人眼底里,竟涌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星光来。
“奶奶,对不起.....”边听白没有回答,药物的作用让她短暂失聪,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对着脑海内幻见的画面喃喃自语。
这几字的痛楚在空气中缓缓散开,把宁欣的心牵扯回来.她一阵失语,静静地凝视着边听白,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她将边听白安置在床上,尽量避开伤口,再度替她缝合刚才推扯中崩开的线。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投射出斑驳的光影。边听白在睡梦中不时地蜷缩起身体,眉目皱紧试图扯开身上的衣物。她担心边听白将伤口崩开,便毫不犹豫地用双臂环住她的腰身,枕靠着她的手掌入睡。
她们应该是疲惫极了,阿粒连续敲响两次房门都无人应答。
女孩在门边放下食盒,心中沉闷而不自知。她独自卸下腰间配枪,迈开长腿走向工厂内训练基地。
砰砰几声枪响弹壳散落,于干冷的水泥地上,散发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