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青主动讲述起自己在 G 城生活的点点滴滴,也表达出会尝试告别以前的日子。成康安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却也没有直接同意,只是说等她伤好以后,会陪她去见见以前的朋友们。
“哥哥在你生命里缺席了很多年,也恨自己没有早些找到你。你才20岁,应该去读更多书,见更多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与绝对的敌人,可金钱与利益却拥有绝对性。只有具备足够强的认知与阅历,才不会被无所谓的人利用,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才能找到自己要坚守东西、保护的人。”成康安耐着性子循循善诱,试图在她的心理埋下一颗种子,使之发芽生长,坚韧不拔。
尽管她并不认同哥哥的一些所作所为,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哥哥还是如儿时一样,始终在努力保护着她,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指引她方向。
“可是,我已经找到了。” 唐立青抬头凝望着夜空上最亮的那颗星,如是说道:“那些朋友们,我也很喜欢。”
庭院里的野玫瑰花期极短,短短数十日,那曾令人艳羡的花蕊便失了润泽。干巴巴的花瓣在风中颤抖,似乎只要一阵稍强的风拂过,就会零落成泥,消散无踪。
近日,进入别墅的医生络绎不绝。他们把唐立青的身体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各种仪器设备轮番上阵。成康安坐在书房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关切和紧张,他反复看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检测报告后,在诸多医生的肯定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她可自由活动的范围再次扩大,从狭小的房间拓展至整个庭院。
她左腿包裹的厚重石膏在两三天前被家庭医生拆下。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来的医生竟是副生面孔,而且还一口咬定,上次来别墅急诊的也是她。唐立青心里跟明镜似的,懒得再与医生多费口舌,只吩咐安保速速将人送走。
如今的她,只要看到医生,胃里就一阵翻腾,恶心想吐。
身体指标恢复正常后,便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那长满野玫瑰的庭院里。伸手轻轻抚摸着野玫瑰的花瓣,手肘不时被锐利的刺刮破,可她仿佛毫无知觉,丝毫不觉疼痛,只顾在热烈的阳光下尽情呼吸着最新鲜的空气。
成康安远远地看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目光中既有对她逐渐恢复活力的喜悦,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像是在枯燥的圈养生活中找到了新的趣味,她竟抢下了庭院园丁的工作。尽管佣人们极力阻拦,可她发现只要板起面孔,摆出一副严肃冷漠的样子,仆人们便会乖乖唯命是从。她不由冷嘲,权力果然是个好用的东西。她只要脸上不带着笑,管家就会猜测是今日哪道餐点不合她的胃口,仆人会惶恐是不是哪个表情动作惹到了这位祖宗。
尽管每日送来房间的餐点精致无比味道绝佳,尽管她被悉心照料得像是个全身瘫痪的病人,可她还是更喜欢在山上的日子,更喜欢师弟们做的家乡小菜,更喜欢在花店打工时李达乐每日给她的超负荷工作安排。
望着眼前的野玫瑰,她找来一把锋利的剪刀,小心翼翼地靠近花丛。先审视每一株玫瑰的形态,挑选出那些过于繁茂或者病弱的枝条。握住剪刀,轻轻剪下一段横生的枝桠,动作轻柔却果断。随着剪刀的开合,多余的枝叶纷纷落地。
她全神贯注,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也未曾察觉。
庭院旁连接着一条清幽的小道,平日里,隔三岔五便有集团高管神色匆匆地从侧面进入偏厅汇报工作。烈日高悬,她修剪完枝条后蹲在矮树底下清理杂草,旁边的管家则为她恭敬地打着黑伞蔽日遮阳。
会议结束的高管经理们从侧门走出时,各个像是刑满释放般松了一口气。带头的高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中暗自庆幸这一轮的汇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他深知成总的要求严苛,每一个决策都要经过反复斟酌,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严厉的批评。此刻,他只盼着能赶紧离开这个让人神经紧绷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其中几个年轻的部门经理忍不住暗自讨论交流:
“边家这回可是真惨喽,集团申请清算不说,边家唯一的长辈罗氏还病逝了。这对边家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啊!你说这以后可怎么办?”这位年轻经理心中充满了忧虑,一方面为边家的境遇感到惋惜,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家公司受到牵连,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嘘,小点声。唉可不是嘛,要不是边珩集团把飞禄湾的项目分拆拍卖,咱们也不用天天加班重新再做计划书。咱们部门的同事都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一个个都累得不行。我感觉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另一个经理眉头紧锁,满心的疲惫和无奈。他想着这没完没了的工作何时是个头,自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压力了。
年轻的经理接过话茬,面露苦涩一直摇头:“要说重做计划书就算了,明盐山的拍卖成总也没拿下来,还让我们高薪挖人、低价出售建材给肖氏集团,几件事情轮轴转,我是快不行了。这一天天的,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我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迷茫,对未来感到一片迷茫,不知道这样的忙碌是否会有好的结果。
“行了!少说几句,等这事儿结束,我会跟彭总申请,批准带你们几个去长宁号上放松下。”带头的高管回过头听清身后两个年轻经理的嘀嘀咕咕,他脸色骤变,心里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在这种地方肆意谈论公司的机密事务,怒的是他们如此没有分寸,万一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他先是紧张地四下看了一圈,待看清楚庭院小道里只站着几个仆人和管家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厉色制止二人的谈话,带着几人迅速离开别墅。
管家站在木制围栏边上将话头听了进去,正在犹豫是否要将刚才一幕告知主人。毕竟方才的谈话内容信息量不少呢?
心念至此,他开口轻声试探:“小姐?”
“小姐?时间不早了...您该....”管家提高音量再次开口。
“你 TM 烦不烦。”她手指指腹死死抠着木制握把,半截铁铲狠狠插进半湿的黑泥里,杂草根茎连带着刚被翻出土壤的蚯蚓被齐生生斩断。
唐立青不耐烦得抬头怒视管家:“没让你跟来,你非要站着,不想撑伞就滚到一边去!”
“是是...抱歉......”管家不由心惊,眼前的小姐发怒时与主人如出一辙的面孔,令人遍体生寒。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随即躬身弯下腰,将遮阳的黑伞打得更低一些。
烈阳滑落至尾,日光逐渐收拢。唐立青埋头处理着为数不多的杂草,心中计划着可以立即离开别墅的种种方法。边听白近段日子原来遭遇了这么多,不知道宁欣师妹现在怎么样?江川水又会怎么样?为什么明盐山又被拍卖了呢?
强烈的情绪波动与诸多疑问,使手下挥铲得动作越发盲目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