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开偷偷离开后被打断手脚丢在公司大门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那天码头上的行李箱确实有可疑之处,但也不能完全证明自己间接做了帮凶,照着肖开那副趾高气扬得傲慢样子,得罪长宁号上的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
比起这件事,唐立青更不明白江川水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人分开后,她也沉下心思不再像以往一般偏执得寻找茶茶。想不到这一回二人再度见面,自己还是给对方惹上了麻烦。思到此处,她摸着通讯录里那串熟悉号码不知道在想什么,直至屏幕自动熄灭,她才回过神来将手机塞入裤子口袋,转身继续收拾起出租房的家当。
唐立青搬来城中村没几个月,压根就没想自己会长住于此,故而没有多少值钱物件,再加上先前已经丢了大部分被砸坏的家具,等她将全部行李打包完成,也不过将将两个箱子而已。
从书院回来一路颠簸至现在毫无休息,她早已上下眼皮打架。撑着困意,她将衣柜推到玄关牢牢顶住大门后,才稍稍放下心来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
太阳西沉,窗外天空由红变深,她睡得更沉甚至做了个梦。
梦里的画面没有过多色彩,她陷入一片荒凉废墟。远处山崖断裂,四周村落破败不堪。天空布满乌云,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全身上下一阵寒意袭来,再低头瞧去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慢慢变成小孩模样。惶恐中,四五个高大黑影朝着她渐渐压近,她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黏附住,根本迈不开步子逃跑。
倏然,天空闪过一道雷却毫无半点声响,短暂明亮的光划破了黑暗的天空,身前模糊的黑影蹲下身来,伸出两根布满褶皱的手指在她稚嫩小脸上轻轻划过说道:“舍小利全大义,方能家族兴旺生生不息。”
狂风吹过,乌云翻滚作势要将整片废墟吞没。粗糙的绳结紧紧地绑住手脚,小孩儿被黑影子拎起丢尽深不见底的土坑里。暴雨如注,天空中的水珠犹如倾盆而下的瀑布,狠狠地砸向大地。雨水毫无停歇愈演愈烈,不断冲刷进土坑里。
浑浊的泥水渗透她的衣服,淹没她的脖领,直至她喉咙无法呼喊,肺部无法呼吸。
----叮铃铃----叮铃铃 ----
接近破音的电话铃声响起,唐立青猛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角。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的汽车喇叭声传来。
她长出一口气,原来一切都只是梦魇。
手机亮屏显示凌晨三点,虽说现在是盛夏,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仍然倍感凉意。她按灭李达乐的来电,房间内再次归于平静。
唐立青站在窗前燃尽最后一根烟,窗外的月光洒落在鳞次栉比的城市大楼,她心中残存的恐惧逐渐消散却也无法再度入眠。
良久,她掏出手机将电话给李达乐回拨过去。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再然后便是极为陌生的嗓音。听完对方说明缘由,她先是沉默不语随后答应会马上赶过去。
挂掉电话,她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穿了身干净的。临走前,想着这里自己多半不会再来,随即拖着两个行李箱下楼,在马路上拦下的士车直奔博子道。
......
李达乐不是那种会经常去酒吧的人,相反他更乐意坐在小餐馆里点上两瓶大雪花。倒不是他讨厌酒吧的氛围,只是对比两者间的消费,酒吧动辄上千上万元的账单,对他而言完全不符合经济价值。
如此精打细算的一个人,此时却大头朝下,趴靠在酒吧里具有最低消费限制的卡座软包。放眼望去,金属桌摆满大大小小的空酒瓶和酒杯,有些还残留着未喝完的酒液。不仅如此,桌台上吃剩的食物残渣,看起来也像是很久没有人动过。
唐立青紧赶慢赶到了博子路上的酒吧,又在服务生带路下,拖着两个箱子走到了李达乐所在的卡座位置。
她瞧见眼前这幅画面,瞬间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李达乐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头靠在手臂上,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满是醉意,眼神迷离而无神。呼吸急促而沉重,甚至不时发出轻微的打鼾声。周围的几个酒吧服务生紧紧围着他和唐立青,还有几个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
直到酒吧服务生用力拍醒了李达乐,他抬头见到唐立青才含泪喊了句:
“阿青,你怎么在这儿?”
“来来来,过来陪我喝两杯再走!”
“那个狗日的要拆我的店。要拆了博子道,我怎活啊,我不过了!都不过了!”
李达乐衣着凌乱不堪,头发散乱地覆盖在额头上,再加上方才那几句模糊不清的嘶吼声,倒是衬显出几分中年人生意场上失意的模样来。
听到这里,唐立青的脸色才稍稍有所缓和,她也不接面前这个醉鬼的话茬子,她走到卡座边上,扛起李达乐就要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