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雨势骤停,灰云内泛着水汽。临近傍晚六七点,天暗得更早些。
博子道巷子外这家过时装修的小旅店,因着佳节到来生意爆满。旅馆内大多数房间早被预定一空,唐靖说尽好话,又咬咬牙多付了近一半价钱,这才从前台手里匀出间尾房。
踩着地面早已分不清花纹的毛毡地毯,寻着锁眼扭转铜质钥匙,伴随着刺耳难听的生锈脚链声,房门开合度被推至最大。
原本格局拥挤的房间,唯一的装饰窗帘掀开之后却是堵墙,微弱的光自然投射不到这里。
屋内四壁墙纸卷曲翘边,天花板早已泛黄,吊装灯泡忽明忽暗,光线一闪一闪,昏暗异常。
唐靖似也是懒得再次抬起头打量,对比公园长椅,眼前旅店的条件已是好了太多。她低头看了眼电子表,暗自盘算着时间。
距离退房还有三个多小时,满打满算洗漱是够了,却是没什么时间让自己好好休息。
想到这里,她直接进了淋浴间,将身上裹紧的湿衣外套尽数褪下。
房门用了最廉价的板材,隔音自是极差,走廊内更是隐约传来鞋底刮擦毛毡地毯的沉闷脚步声。
隔着两道门,她根本听不真切,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直至数显电子表向前进了一位,淋浴间内淅淅沥沥的水声才嘎然而止。
唐靖从门内走出,也不顾湿发未干,单手将洗净的湿衣用旅店内的铁质衣架撑起,另一只手则拿起遥控器把暖气温度调控至最高。
待确保空调出风口方向直吹衣架,她便迫不及待在电子腕表上定了个闹钟,抓紧时间趴在床上倒头睡去。
还不等电子闹铃滴滴响起,靠着床头方向的隔壁房间便传来男女细碎低语,甚是恼人睡眠。
唐靖瘫在床上累极,自是不想动,她起初还能用薄被捂住脑袋勉强忍耐。
直至隔壁此起彼伏般得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她被噪音闹得在床上裹紧被子翻来覆去得,根本睡不着。
唐靖神情疲惫得用单手撑靠在床背板,坐直身体的同时强压住怒气,迫使自己不要破口大骂。
待几分钟后,不见隔壁噪音有丝毫收敛。她情绪便是压不住了,刚要握紧拳头敲击隔壁床头示意对方小点声。
手背将将要碰到床头墙壁,她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瞬间脸红起来。
唐靖犹豫半响又在思来想去后,还是选择将拳头放下。
“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从床上坐起身,一边换上尚未干透的衣服,一边睡眼朦胧得小声嘀咕。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完全落下,唐靖合上房间大门时力道之大,像是用尽全力发泄着心内不满,毕竟这觉确实睡不成了。
“砰”得一声。
这辆G城唯一的限量款轿跑,被人毫不爱惜般重重合上。
年轻人今天一改平时的大码穿着,难得一见穿上正儿八经的修身西服外套,外人不用朝着领口标签仔细打量,便也知道这身行头价值不菲。
跑车、鲜花、女朋友,这几个形容词在今日两两相加,倒也不会让人心情太过糟糕。
可江川山脸上的表情确是极差的,甚至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走到车头再次打开车厢,望着眼前满满的玫瑰花,左右脸庞上残留的红色掌印让这人神情更显沮丧。
谁叫这人同时交了两个女朋友,好死不死都约在今天。
想着晚上预定的高级餐厅怕是要浪费,江川山躬起腰身坐进轿跑,一脚油门朝着博子道北斗公寓驶去。
“姐...在家吗?
“.......嗯?”
“半小时后下楼,给你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