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
“是找唐立青。”
连名字都守不住了,这难道也是另一种修行?
拖着箱子行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心里念着宁欣最后一句话,思绪跑回了几年前。
......
“喂!说了多少遍这里不能睡!” 驻扎在人力资源市场的保安大叔,在唐靖挪了两次地方之后,又跑到门头招牌下的石头台阶上,再次赶起了人。
“叔儿,我知道了,我马上走。” 唐靖躺在石头台阶上半坐起身,青涩地开口回应了一句。
较长的旅途让她浑身疲倦,将就着金属长椅睡了两天。她昏昏沉沉间,被保安驱赶两次后,这才算是彻底醒了。
唐靖站起身,拍了拍灰。她平日随性惯了,心情不好时也爱睡在山间竹林下,她这般不守规矩倒有些让保安大叔难做了。想来也是自己不对,便开口对保安大叔说道:“叔儿,我刚来不太懂规矩。”
一方水土,一方人,G 城的地界确实不比山上。她几天前刚出火车站,就直奔了人力资源市场。所谓的大城市确实让她开了眼界,却也是寸步难行。否则也不至于找不到活计,将就睡在长凳上。
“叔儿,请问这里怎么找工作啊?” 唐靖见大叔转身走了,赶忙喊住他。待保安大叔回转过头,才用极其真诚的眼神望着他说道。
保安大叔听着身后一声稚嫩的嗓音响起,他不免好奇,能在劳务市场等工作的基本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甚少见孩童,还是个女孩儿。想到此处便下意识回过头仔细打量,这才彻底看清了方才赶不走的赖皮虫模样。
眼前这孩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穿着剪裁得体的长衫制服,显得人干脆利落。只是她那衣服都被刮擦得露出了缝线,脚上的鞋面也沾满了泥点子,看着属实狼狈,不似找工作倒像是逃难。
保安大叔约莫四五十岁快退休的年纪,家中儿孙绕膝常围在侧,最看不得这种苦。见她这番模样,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语气也缓和了些许说道:“娃子,你家长呢?”
“最近走丢了好多娃子,都是十几岁上下的,啷个还到处乱跑?” 保安大叔好心提示道。
“死了,死光了。” 唐靖听着他喊自己小孩儿,也是不服气直截了当,来了这么一句想堵住他的嘴。说罢,她眼睛盯着地面门槛儿,脑中思考着这几日得去哪里安营扎寨。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保安大叔沉默半晌,又见面前的小孩低下了头,以为自己戳中了她的什么伤心事。大叔心下更是不忍,语气竟比方才更软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也是可怜娃娃哦,隔壁招散工洗车撒。长工是我侄儿,我帮你问问......” 边说便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好,谢谢叔儿。” 唐靖怔愣神,听到这么一句及时雨,顺杆子就接上了。想着自己这个年纪找工作,还得是靠卖惨。
她凭着一腔不甘下山,本也以为能很快找到活干,安定下来。待等着一天挨过一天,劳务处的工头次次放单都是要求年轻力壮的劳动力。自己身高腿长,但比起体型来,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实在少了点劳务市场核心竞争力。
G 城也已然深秋了,四周湿冷空气时不时顺着衣服被勾破的地方,灌进她的衣领子。南方的潮气让她受不住地发颤,裤兜里的钱铁定是住不了几天旅店的。
早知如此早点卖,金属长凳躺得她寒气透心,身子骨都缩到到一处来了。饭都吃不起,还撑着那股子劲作什么。
想到这里心内绷着的线,突地放松了许多。
她抬眼望着保安大叔挥手示意的方向,一路小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