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尘埃落地,如果我还活着,那时我会真正毫无保留做你的谢子沫的。而现在,我不愿把你牵扯进来,一个人在这通往地狱的荆棘之路上走着就好了。
巡回飞过的哀悼流星又一次落下,一如那日见过的璀璨辉煌,凋零了一个灿烂的春日。流星尾翼的云层反卷起伏,曙光般明亮的光芒淹过星子,愈发灿烂,愈发耀眼,随着流星落了下来。
诺斯星附近的太空医院里,盼往矣哼着歌,笑眯眯地摇着腿仿佛心情很是愉悦。
“帮我启动一下复检程序!”祁川白在一边忙碌不停,见她那么悠闲便开始给她安排活。在这么久的相处中盼往矣没有做出任何事,相反,她顶着顾唯言的身体把她扮演得很好,祁川白在防备的同时忍不住给予她一些温柔,二人的关系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维持了下去。
“好吧,不过啊,这么做意义不大哦。”盼往矣乖乖启动完程序,叼着糖慢悠悠晃荡了过去,“待会儿还有得忙呢。”
祁川白以为她是在说医院工作,便出言安慰道,“其实还好啦,你无聊去一边玩就好。”
盼往矣点头笑了一声,晃悠悠转到观光台去了。
宇宙的光芒缓缓流转,黯淡而稀落,唯有辽阔的黑暗和其间散落的跃迁站。而那下落的哀悼流星遥遥地划过天际,明亮的光芒落在她的仿生眼睛里,她只是敲着栏杆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熊熊烈火在蔓延中沸腾,远方闪烁的西天星下仿佛一片沸腾的海,恐怖的黑影如深海巨鲸般掠过,将一切都席卷。试验塔红灯疯狂闪烁,提醒着惊人的引力拉扯。
这些全部从谢子沫眼中闪过,桑雪里余光中瞥见那双陌生的眼睛,明明灭灭的光闪烁成彩,然而又寒凉深远,如此熟悉,如同那片总是温暖却孤独的蓝色。而那一瞬间,孤勇与悲伤一闪而过,盛放出了幽蓝的花。
“你……”桑雪里一愣,而同时防护罩应声而开,然而已经晚了,幽幽蓝色自她把谢子沫拉上机甲的那只手的掌心迅速蔓延,后颈的腺体炸开了般火烧火燎地开始剧烈疼痛,全身都似过电一般麻了。
生化武器?
桑雪里骤然明白了谢子沫想干些什么,派人来放倒自己恐怕是因为要拿自己冒险做什么却不愿把她拖进去。
“抱歉了。”谢子沫朝她灿烂一笑,“桑小姐可能有所不知,帝都星滥用精神生化品,要入侵方舟虽有些难度,但对于你这样的帝国人民还是有用的。”
桑雪里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她喃喃自语道,“子沫……”
谢子沫小心地把她放倒在医疗舱里,离别相思之苦充斥的夜晚总是安宁而漫长,她望着窗外仿佛要燃尽宇宙的大火,自再见到桑雪里之后而颤动不安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要装成桑雪里的样子对于她来说易如反掌,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打开通讯再开口,已是桑雪里的声音。
“陆愈,我还有五分钟就赶到了。”她垂眸淡淡说道,机甲却直直调转了方向。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敲着,那是星球运行轨道显示图。
导弹从硝烟与碎片中碾压而过,轰轰烈烈冲向了密密麻麻如网般织就的机甲群。谢子沫经过五年艰苦训练而出的强悍精神力荡开了一条通道,长久的隐忍与努力化为利刃破空而出,大范围攻击的粒子炮从身后扑来,而她只是骤然提速,并不与之纠缠,扫荡开通道后慢慢隐匿踪迹,反复灵巧而迅速地直奔她的目的地。
“你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吧,阮清。”盛见笑道,“明明经历了主星07号的重塑又作为帕西里事件的成品在监狱沉睡,却什么也不知道呢。”
符觅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地瘫坐在一边。盛见太强大了,她的精神网被生生撕裂开来,已经没有办法延续桑雪里给她的任务了,若非体质特殊,恐怕已经崩溃了。
“百万年了,太久了,久到好像什么都可以消弭了。”盛见的声音很平静,然而放在纯白机器壁上的手指却用力到颤抖,“你看,只有我在不停地被伤害。而姐姐却在不断地得到,她有母亲,有爱人,有朋友,有先生,还有一个所谓的妹妹。”
“初神,那是因为你的恨意没办法消弭。”符觅喘息着说道。
“我怎么能不恨,只有姐姐那个懦夫,纯洁得无知,善良得愚蠢,因为这么一个背叛了智能机械的东西轻易放下了所有痛苦,事实上甚至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里,她似乎被陈年旧事刺痛了一般,终于从指缝间漏出了刺耳的声音,“对,还有那个叛逃者!她本该被导弹打死的,要不是因为姐姐就在附近被副作用弹波及……不对,她本该在帝星塔就死掉的,都是席舟背叛了我!”说到这里,她愈发阴郁愤怒,盯着洁白机械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仿佛完全忘了自己和桑雪里本是同源的存在而结局却完全不同。
符觅想到谢子沫对席舟所说的关于盛见的话,心中慢慢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唐。
“罢了,反正她知道该怎么选择的,那个东西配不上她,她会选择我的,这本就是命中注定的道路。至于你,做的那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吗?姐姐喜欢你,我也就不打算动你,不过么,他们还是去死吧。”
“是吗?”轰鸣声如万风浪涌,灼热地反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