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宇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林令晚接过来,是一包婴幼儿纸巾。她不禁又看了看,心想,孟清宇这人还真是“讲究”到了方方面面,纸巾都得挑材质好的。
“超市随便拿的,买的时候没注意看。”孟清宇察觉到她的腹诽。
林令晚笑笑,“刚才谢谢你。”
“我没开玩笑。”孟清宇认真的看着她。
“你又开玩笑。”林令晚定住,然后就笑了出来,因为她从孟清宇眼里发现
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孟清宇温和的打量着她,“笑了,笑了就好了,不伤心了。”
林令晚低声说,“我能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孟清宇轻轻拍拍她的背,“我去车上给你拿水。”
学生们都去上晚自习了,操场上安静下来。林令晚走到树边的长椅上坐下,抬起头就能看到自己原来的教室。
日光灯亮得刺眼,值班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窗边时而影影绰绰,穿着校服的学生站起来发卷子或是其他。
她仰着头静静的看着,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领口,不知不觉已经湿成一片。
小歌,我不分昼夜的想念你。小歌,我回来了,我在博雅。
……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直到看到不远处的孟清宇,手里拿着热奶茶。
他早就回来了,静静的等着林令晚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没有去打扰。
“天气冷,喝点儿热的。”
林令晚接过奶茶,放在手里捂着。是刚才她在校门口看到的“避风塘”奶茶。
“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言歌。高中的时候我们是同桌,做什么都在一起。后来我们又一起在英国读书,我陪着她恋爱、结婚、生子。她说,她最快乐的时光是高中这三年。平时总是念念不忘的和我一起回忆高中的事情。她……不在了。”林令晚已经说不出话来,泪水遮住了双眼,堵住了喉咙。她看着孟清宇,感觉有些模糊。周围白花花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和嘴角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她用力握紧拳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至今都无法接受她的离开。”林令晚声音颤抖的说完,无助又痛苦的看向他。
孟清宇一时哑然,坐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出神。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孟清宇突然说,“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因为一场意外,人没了。”
孟清宇说完,平静的吐出一口气,一团白气像天边的一朵云,飘远,散去。
林令晚吃惊地看着他。
“我特别想她,很想看她一眼。也不一定要说什么,就是想见见。”他说完抽了下鼻子,习惯性的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又拿了出来。
“我心口这儿有个纹身。”孟清宇看着她,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是片银杏叶。她喜欢深秋,走的时候也是深秋。送她走的那天,那天天气很好,无风无云,满眼都是深秋的金黄。忽然有一片树叶落了下来,在我身边打转儿,然后落在我的胳膊上。我知道,是她回来了,想给我留下一点儿念想。”他抿出来个笑容看着林令晚,夜幕下他的眼里晶莹闪烁。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林令晚轻声说。
孟清宇点头道,“我也应该谢谢你,有个人能说说,心里好受多了。”
“我知道她能看见我。她希望我能好好的,每天都过得开心。是吧?真正爱你的人,一定不想看到你难过,是不是?”林令晚潸然泪下,她流着泪笑着问孟清宇。
“是。”孟清宇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被击碎。当年出事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拿这种话劝过他。可是只有今天林令晚说的,他信了。
工作室刚成立还处于磨合期,林令晚异常忙碌。加之她对文字工作要求又高,通宵达旦是家常便饭。
下午孟清宇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无奈之下,他匆匆结束工作,赶到工作室去找她。
孟清宇看着聚精会神敲着键盘的林令晚,问道,“吃饭了吗?”
林令晚听到声音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什么时候来的?”
孟清宇帮她把桌前的窗户关严,“你要跑的是马拉松,不是五十米冲刺。要记得劳逸结合。”
林令晚笑道,“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孟清宇伸手拉了她一把,“不写了,走,吃饭去。”
“什么好吃的?”孟清宇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粤菜,还有螃蟹,都是你爱吃的。”孟清宇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