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钊做完检查出来,将近十点半,他早就不需要米耶带路,也不用提醒,点一到就会自己去检查室,检查完自己摸回房间。
检查的时间很长,项目也多,大家也没了之前的那股紧张期待的劲儿,等待的时间里,一帮虫甚至会拉着易钊一起聊家常,易钊这时候才知道那帮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雌虫,有的孙子都比他大了。
那一张一张同龄人的脸配上关切爱护的神情让易钊深感无力,于是准备发扬尊老爱幼精神的计划半路搁浅。
虫族寿命很长,他们也不过活了全部寿命的不到二分之一,自己也是活了差不多二分之一,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们就是同龄虫,想到这个易钊心里好受多了。
“雄子。”
易钊刚走没几步,就有虫叫住他,听出声音是谁,他眼皮一跳,木着脸转过身。
“雄子要回房间吗?顺路,一起吧。”里尔说,温和礼貌的的样子和朵伽星上别无二致,即使知道顺路恐怕只是个借口,易钊也没办法拒绝。
他嗯了一声,自顾自地转身走起来,里尔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无声缀在易钊身后。
易钊很不自在,他微微加快了脚步,里尔默默地跟上。
易钊:“......”
“雄子还能适应在主星的生活吗?”
“嗯,戾很好。”
“呵呵...”
短短的一段路程,两虫一前一后尴尬的走着,就说了两句话,直到易钊看见了房间的门,心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里尔相处。
“雄子。”
里尔停下脚步,出于礼貌或者下意识的,易钊也停了下来。
见雄虫逃跑似的躲避着自己,里尔心里有些难受。
“雄子不喜欢和我相处吗?”里尔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易钊明白对方这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并且感到不高兴,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收起之前的冷淡,认真的看着里尔说道:
“我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戾是我唯一的雌虫,我怕他不高兴。”
‘上将对不住了’他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在在心里讲。
里尔愣住了,每一个字都听清了,连起来却完全不明白,他忽然想起戾上将对自己说过,易钊只会娶一名雌虫。
‘我怕他不高兴’
易钊的话回荡在耳边,里尔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他回过神,就见对方冲自己露出个礼貌的笑容,转身离开,推开门,走进一片暖黄色的灯光里,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分明地看见了易钊脸上不同于任何时刻的放松愉悦的笑容。
里尔失神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原路返回。
“上将。”易钊一推开门就注意到了房间的变化,关上门,和穿着睡衣坐在和小楼一模一样的沙发上看终端的戾打招呼。
说完就打量起房间的变化来,沙发,茶几,地毯,餐桌...统统换了一套,他走进厨房,里面也是大变样,并不宽敞的台边上堆满了各种厨具,卧室的床也换了,比原先大了许多。
两虫下午商量过,决定要换就干脆全部换掉,料到房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却没想得到效率这么高,难怪检查室不见米耶的踪影,易钊想。
“今天怎么多花了时间?”戾问一旁正在仔细感受沙发的易钊。
“萨瓦医生从家里带了自己做的小饼干,米达医生拉着我抱怨他孙子在学校调皮被请家长...”易钊回忆着一件件数过去,讲了一大串,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在门外和里尔的部分说出去。
他觉得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饿不饿。”戾静静地等易钊说完,问。
易钊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头,饿倒是不饿,但是要吃的话估计也能吃不少,饭桌上的餐盒他看见了,是送来的宵夜,换平时早就饿狼扑食似的赶上去了,但是今天吃了萨瓦的小饼干,还不是很饿。
“萨瓦医生的饼干好吃吗?”
易钊点头,戾明白了。
“留着明天吃?”
“嗯。”
坐着休息一会儿,易钊进浴室洗漱,洗完出来,戾又像往常那样靠在了床头,易钊凑过去看了看书名,趴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惦记着事儿,没趴一会儿就起来把清洁仪的衣服掏出来挂进了衣柜。
之前总是忘记,每次都是戾第二天晚上帮他拿出来的,易钊有些不好意思,就把那习惯改了。
“上将我睡了。”
易钊躺好,不出意料的,灯光不一会儿就暗下来,戾总会在易钊睡下后才躺下,两虫也习惯了这样的模式,没有虫去打破。
或许是换了张床,易钊晚上又梦见了那场草原日出,这是他第二次梦见它。
同上次一样,他趴在一张光滑的大石头上,看着四周又最开始的昏暗混沌变得明亮清晰,身体底下的石头由微凉逐渐变得温热,他的思绪像一团轻盈的棉花,悠悠的飘在空中,舒服的易钊直打瞌睡,然后就在即将趴在石头上睡着的那一刻,他睁开眼睛,先是看清一道挺直的鼻梁,视线慢慢聚拢,戾刚毅的侧脸怼在他眼前。
易钊淡定的看了几眼,摆正脑袋,闭上眼眯了一小会,感受到充沛的精力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环基地跑个三圈估计都带不喘气,他明白过来,那不是梦。
易钊躺着不动,思考着,很快就意识到那个东西是什么,于是他轻轻地下床,如愿吵醒闭着眼睛的戾。
“上将,起来,我跟你说件事。”
戾在睁开眼的一瞬间,眼神就恢复了清明,听见易钊的话,以为易钊鼓气勇气故意‘弄醒’自己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他支起上半身靠在了床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易钊见对方一副不下床的姿势,干脆也盘着腿坐在床上。
“上将,我做了个梦,第二次,两次一模一样。”
“什么梦?”
“小楼客厅大门正对着那张画,还记得吗?”
戾点了点头。
易钊补充道:“但是具体的场景是我们那边的。”他顿了顿:“可能这边也有。”
“精神域?”
戾一下子就猜中了易钊的心中所想。、
“我怀疑是。”
易钊点头。
“什么感觉?”
“很放松,宁静,醒来之后感觉精力十分充沛。”
“释放出精神力。”戾靠在床头,表情平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易钊照做,他精神力的可具体感受到的增强是以天为单位的,和往日一样,他的精神力又变强了,可细究之下,也没什么不同。
“今天去检查的时候和告诉达约法。”
“啊?”
“嗯?”
“你不教我吗?”易钊有些失望,他总觉得戾对自己的态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些变化,他并不是一个心思有多细腻的虫,但还是凭直觉捕捉到这点儿不同。
“达约法教授的团队是专业的。”戾说。
“行吧。”
易钊跳下床,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