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伤了腹部躺着的同伴盯着文若看了一会儿,感慨道:“日子过的是真他娘的快啊。你刚入伍那会儿也就一点儿大,跟小鸡仔似的,大家伙跟你说两句浑话还害羞呢,跟个娘们似的哈哈哈。瞧瞧现在也被我们带的会说脏话了,武功也不错,脑子更灵活。你小子以后肯定有个好前途啊。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们啊!”
另一个坐着的也搭腔道:“你才看出来啊,打我见文若第一面我就知道,文若跟我们不一样。嘿嘿,哥哥我也不求你什么,等过两年我回家娶亲了。到时你替我写婚书罢,我们全家大字不识一个的,我就喜欢你写的字,可好看了。记得哈。”
文若十几岁入伍,那时个头还没开始窜,确实就是个小鸡仔。军营里都是粗人,什么浑话粗鄙之语是张口就来。他一开始非常厌恶这些,常捂着耳朵躲开。后来他第一次上战场险些命丧刀下,是平日里拿他取笑的粗人救下了他。大家伙话虽然不入耳,但心肠不坏。后面文若面对他们的调笑更从容,面上做做样子,应承着就过去了。
三人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急促高亢的声响。文若闻声而起,跑出据点一看,是西边发射的信号弹,是木琴心发的集合信号。可是发射这个信号的地方并不在东边的据点,反而离他所在的据点很近。
文若立马察觉很大可能是木琴心一行人落入敌人手里了。信号弹只有木琴心、水云郎和他手里才有,以不同颜色来区分不同小队。若每次只响一声是集合,每次响三声是撤退。发射信号弹无疑会暴露所在位置,三人曾约定除非事态紧急不会发信号弹。
果然,西边很快又发了一响。
此次突袭中大部分同伴都有负伤,即便调动大家支援,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于是文若决定让同伴们先撤,按照之前规划的撤退路线绕道祁安。文若很快放出了三响信号弹,并快速向北边水云郎小队的最近据点移动。无论木琴心有没有落入敌人手里,凭借他一人之力完全没可能救下人。
文若还没到据点便碰上了几个木琴心小队的同伴。三小队突袭惹怒了百里卫济,还没出敌营木琴心的小队便被百里卫济盯上了。敌军一路猛追堵截,西边小队几乎尽数牺牲,只有零散几人逃脱。而木琴心也被百里卫济生擒。逃脱的几人已将西边小队的情况传到了北边,他们一路暗中跟随,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营救木琴心。
集合的信号弹是木琴心主动告知百里卫济的,为的是告知西边小队的异样。
文若等人借着夜色隐匿在树丛中。对方的人马少说也有五百人,而百里卫济既能生擒木琴心,武力自然不低,硬打是打不过的。不过北边小队知道了木琴心被擒的消息,以自己的了解,水云郎定然会来帮忙的。文若一边等着水云郎的消息,一边暗中跟着百里卫济的大队人马移动。
渐渐地,文若听见了湍急的水流声。借着敌军火把的光照,文若看见了一条河,众人现所站之处就是河水上游,地势偏高,河水倾倒而下,拍在石头上泛着白波。
木琴心双手反绑在背后,被人推到在百里卫济马前。不知木琴心说了什么惹得百里卫济暴怒,他对着木琴心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木琴心整个人磕在碎石地面上。她脸上被擦出血丝,嘴角磕破,腹部疼得直不起腰来。
身边的同伴低声急呼:“他们要对大小姐下手了!就算豁出去一条命,我们也要保大小姐平安无事。”
来不及想什么应对之策,文若和其他同伴在百里卫济的刀扬起时便冲了出去。可惜几人的力量无异于飞蛾扑火。奋身向劈里啪啦熊熊燃烧的火堆一跃,烧死了却也没了声响。文若虽然帮木琴心解了绳子,众人拼尽全力向外杀去,却也撼动了敌军分毫。一同冲下来的几人已成了刀下魂,只有木琴心和文若勉强撑着顽抗。
他们二人背靠背御敌。文若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会凫水吗?水性好吗?”
木琴心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跳河,是目前唯一有可能脱困的方法。不跳,必死无疑。若跳了,深秋河水又冰又急,可能被冻死,也可能被淹死。
“会!”
二人齐力向河边靠去。百里卫济瞧出二人的想法,高声喊道:“他们想跳河!拦住他们!”
百里卫济一把大刀即可压住文若和木琴心两人,再加上其余人,二人渐渐力不从心,难以硬撑。突然一人策马持枪从外围杀了进来,一枪可挑三人,二人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
是水云郎来了!
文若和木琴心心中大喜,二人相视一笑,默契转换方向向水云郎的方位靠去。不曾想,只不过一个分神的瞬间,百里卫济怒极一刀劈下,竟将文若右臂砍下来!
“文若!”
血溅了木琴心一身,而文若哀嚎了几声后便昏死过去。木琴心托着文若的身体难以应付敌军,索性撕下外衣把文若绑在自己背上。不过文若到底是一个成年男性,压在她背上,无疑给本就负伤的她添了莫大的负担。
而水云郎瞧见文若被百里卫济砍下右臂,登时怒从心起,提枪下马,不管不顾杀到百里卫济面前。
木琴心已经无力应付,只能朝水云郎喊道:“快走!我不行了!跳河借着水势逃走!”
水云郎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旁的话,“这孙子砍了文若一条胳膊!我要他血债血偿,我要卸了他两条胳膊赔给文若!”
木琴心崩溃道:“再不走文若就死在这儿了!”
这句话终于让水云郎从极度愤怒中恢复了些许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