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旁若无人地商量着,丝毫未将一旁的安一缓放在眼里,而安一缓也面色平静地坐在石凳上摆弄着桌面上的棋局,仿佛周觅嗪父子口中所说之事与他毫不相干一样……
就在父子二人算盘打的震天响,算盘珠子都快嘣了安一缓一脸之时,门外洛赤匆匆来报,“王爷,世子,大事不好了……”
周康瞧着惊慌失措,不成体统的洛赤,脸色顿时冷下,“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贤妃娘娘被人扣在宫里了……”
“什么!”周康闻言差点跳起,此时此刻他比洛赤还要不成体统,“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并无皇上的旨意就敢擅自扣押皇上的宠妃?!”
“说是长公主带人扣的……”
“长公主也不行!”周康脸色森然地道,“宫里那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周觅欢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怎么不打回去?”
“打了……只是没打赢……周觅欢此番前去准备充分,带的可是洛黄……”
洛黄身为女子,跟周觅欢又是妯娌的关系,周觅欢带她进宫倒也名正言顺,宫中的侍卫也无法阻拦……
“洛黄难道还能以一敌百?宫中安排的侍卫人虽算不得多,可都是本王精挑细选过的,为的就是保证宫中的事万无一失,皇上能牢牢掌控在我们的手里”
“王爷有所不知,我这三妹从小便善武,是当做男子来培养的,身手极为不凡,还在我之上,只看那日她能在王府众多护卫的眼皮子底下挟制住王爷,便可知她的武功不同凡响……”
见他提到那日,周康心中的愤怒更甚,自从洪青昀入城以来,不顺心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那皇上呢?他如何?”
“现在的宫里宛如铁桶一般,这消息还是我们之前安插在里面的内奸好容易才送出来的,安排在皇上寝殿里的都是周觅欢的人,上上下下嘴严得很,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出,只知道公主请了太医去替皇上诊治,娘娘身边的丫鬟内侍为了自保也已判了变,交代的干干净净……至于皇上如何,有无好转,是否清醒,一概不知……”
周康握拳凝眸,静下心来认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
如今,楚广与洪青昀二人带领的队伍势如破竹,若无意外,不日便能打到城门底下,到那时与他们中间相隔仅仅只有一扇城门而已……
即便他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他后宫里失了贤妃的助力,前朝又与洪太尉闹掰,再加上外有骁勇善战的楚广与洪青昀这等强敌……
内忧外患之下……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要谨慎再谨慎……
“嗪儿,你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城墙上离不开你,你先回去”
“父王……”
“不必多言,父王自有分寸”
周觅嗪见周康态度坚决,他也不再多言,向周康行过礼后,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只是再路过洛赤的身边之时,脚步略有停顿……
他刚出门外不久,周康便追了出来。
“嗪儿”
“父王,你还有事?”
周康挥手示意人紧掩院门,将还在院中的洛赤与安一缓隔开之后,方拍着周觅嗪的肩道,“若是城门守不住,形势一有不对你便带着人逃,逃到岳阳城去,那里易守难攻,我们谋划多年,根基都在那里,你即便不能反攻,可守在那里自立为王,做个一城之主还是可以的”
周觅嗪听得周康这近是临终遗言一般的交代,心中不禁有些悲凉,“那父王你呢?”
“我?”周康凄然一笑,“我窝窝囊囊地活了着大半辈子,又怎么甘心这般灰头土脸地缩回去,人生不过百年,我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左右都是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上一回”
“父王……”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周康挥手打断他的后话,“不过,嗪儿,你的人生还很长,你才智过人,今后的路一定走得比你父王要长”
说罢,他先周觅嗪一步向外走去。
待他离去之后,洛赤方打开院门从里走出,望着还愣在原地紧盯着周康离去的背影发呆的周觅嗪道,“世子有心思在这伤春悲秋,还不如去战场上竭力拼杀,力挽狂澜,到那时不光王爷不用死,我们这些跟在王爷跟世子身边的人也能得到想要的”
周觅嗪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一把将他抱住,“景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洛赤本能地身体一僵,半饷后将周觅嗪的手松开,“世子,你有要事在身,更要多加保重”
周觅嗪点点头,方转身大步离去……
丞相府邸,周觅欢扶腰挺着大肚子在小玉的搀扶下快步向安重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