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望着他,总觉得他一本正经的皮囊下憋着什么坏。
果不其然,待所有的发丝被解开,裴瑾之慢悠悠道:“师兄,我可以帮你上药么?”
“?”云程觉得很没有必要,只是被勒出几道血痕,拒绝道:“不用了,这再过一会儿就自己好了。”
说完,他准备抽开手,不想被裴瑾之牢牢攥住。
在云程讶异的目光中,裴瑾之缓缓启唇:“师兄,那我可以给你揉一揉吗?”
平心而论,裴瑾之的语调很正经,没有半点儿暧昧。
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慢慢捻弄那肿起的红痕,刺痛间带着酥麻,滋味难以言喻。
云程轻咬唇,狠狠剜了裴瑾之一眼,立刻抽开手,顺带给了他手背一巴掌。
青天白日的,搞什么花样。
裴瑾之被他打了也不恼,瞥了眼远处,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站位。
下一刻,大风卷着枯叶而来,几步之遥的湖面也荡起褶皱,裴瑾之不偏不倚站在风口,挡了大半的风。
一片枯黄的碎叶吹至步珞一脚边,她轻轻踢开,道:“起风了。”
云程偏头朝裴瑾之望去,玄色衣袍在猎猎长风中翻飞,而自己只有腰间坠穗轻轻摇曳。
云程静静望了片刻,克制不住地弯起唇。下意识摸向手钏,摸了个空才想起他已经把全部身家给裴瑾之了,现在想拿个大氅也不行。
得了,以后还是要悄摸攒点“私房钱”,不然想体贴一把展现一下魅力和雄风却两手空空,多尴尬啊!
云程的手拐了个弯,垂落着借助宽袖的遮挡握住裴瑾之的手,他的拇指摸索着手背,给人取暖。
裴瑾之的掌心宽大温凉,因为常年持剑而有一层薄茧,并不细滑。
但云程摸着挺得劲儿的,他忍不住用指尖搔弄,就像淘气小儿挠痒痒,毫无节奏也没有任何旖旎之情。
这样幼稚、毫无章法连调情都算不上的触碰,偏偏让裴瑾之瞳色深深。
嘶,这样当着人面偷偷摸摸还怪刺激的,怪不得有那么多人热衷于奇奇怪怪的play。
不知道自己陷入危险中的云程发散着思维,如是想。
风来了又走,把天上的浮云被吹散,露出澄澈干净的蓝。
数十道光柱骤然穿透天武宗正殿的歇山顶直冲云霄,从光柱与蓝天接壤处生出重重波浪,不断的向四面八方延绵。
云程感受得到那条白金色的光柱是岳渊渟缔造的,其中充斥着属于师尊的灵力。
不止于此,云程体内升腾起一种召唤之感,他眼前自动浮现一行字:
“凌天峰众弟子听令,即刻赶往梁岱府,速来!”
显然不止他一人看见了,其余三人乃至万里之外的凌天峰众弟子皆是如此。
如果有人能站在乾云大陆之上,便能看见散落在这片大陆上各处修士都有片刻的怔忪,随即动身敢往天武宗方向。
“这是,鸠合令?”步珞一望着那些立于天地的光柱,感叹道:“各宗居然动用了鸠合令,看来大战一触即发。”
鸠合令是百家宗门最高级的调令,轻易不出世,这一次出现只能说明众宗门达成共识——合作诛魔。
与此同时,魔界魔宫乃至整座最内城内一片安静。
和外界以为的风起云涌不一样,此时城池呈现出一种鬼寂,没有魔修、没有活物。
温婉水乡般的宫殿,此时随处可见各种尸骨。梅林边、连廊内,濛濛水汽中依稀可见死尸的皮松垮垮地坠在地上,碎裂的白骨裸露在外,连骨髓都被吸尽。
昏暗的大殿透不进一丝光线,九霜在地上打坐,身旁是除他以外盘踞在最内城势力最大的几个魔修,往日闻风丧胆而此时和外面陈尸的魔族没有任何区别。
借助敓蛊的力量,九霜终于全部吸收了整个最内城的魔族魔气。
丹田里力量汇聚流转了最后一个大周天,他缓缓掀起眼帘,浅金色的瞳仁逐渐进化为赤黄,在暗色中流光溢彩。
他半边面皮时而鼓起时而褶皱,瞳孔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多番变化最终归为沉寂。
九霜重新起身,此刻他已是大乘境巅峰的修为,只待渡天雷塑肉身,便可飞升成仙。
挥袖,魔气四溢,半边城池在四起的尘灰中被夷为平地。
无数米粒大小的蛊虫从魔气中生长出,成团的相互裹挟着侵袭整个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