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干系不大,她是本王培养的暗桩,早已身经百战,寻常迷.药困不住她多久。”
甚至能说,这姑娘使的药已是极厉害,可瞬时将风雀给药倒,若换作旁人,恐怕要睡上十几个时辰了。
她虽心软,但好在也不算太心软。
风雀跟在叶羽身后走进。
姑娘卸去面纱和斗笠,冷峻面庞在摇曳的烛火下叫人一览无余,安子夜仔细看了看,只觉似曾相识,却又实在想不起。
她在榻前直直跪下。
“主子,风雀服输。”
言罢,双手奉上一块符牌,举至头顶。
叶羽看向主子,得了示意后上前取走,再退回一旁静候。
裴宁轩将地上人打量半息。
“本王素来觉得你是个聪慧的,今日行事为何如此鲁莽?”
风雀微垂首,神色无波。
“主子智谋无双,暗取无疑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奋力一搏。何况今夜主子来此,与王妃说话时,叶羽必然会被屏退,正是属下千载难逢的时机。”
叶羽听见这话悄悄别开眼,抬手蹭了下鼻尖。他真没料到风雀这么胆大,会明着来,便一时大意,摸到小厨房看飞萤念春捯饬吃食去了。
裴宁轩亦睨了眼少年,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含笑展开。
“听着倒是颇有理,不过……”青年骤然话一顿,凤眼微眯,眸光阴恻恻泛起冷意,“你还真当本王是这么好愚弄的?你,并非是冲着本王来的。”
风雀脊背一僵,面上的平静终于像是被人撕开了假面,有了些许波动。
不是冲裴宁轩,那难不成是冲……安子夜下意识望向那姑娘。
好巧不巧,她与风雀对上视线。
后者很快收回,随后朝地面重重磕去。响声之闷沉,即便是安子夜听着都觉得脑门有些晕乎。
“主子所言不错!属下确实意在王妃。”
不等裴宁轩吭声,安子夜便忍不住好奇问她:“为何是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地就想杀我?”
风雀急忙抬起头。
“不是的!风雀并非意欲杀王妃,只是想以此向您求救。”
“……”更难懂了。
“风雀曾几度在坤宁殿见过王妃,您分明不似传闻那般,私下对待殿内奴仆都极和善,甚至是冯二姑娘这样的情敌,都愿出手相救,风雀将这些记在心里,这才抱了侥幸之心。若能得王妃出手相救,风雀必此生铭记,愿为您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安子夜眼皮子一跳,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她的话了。
况且,那也不是情敌啊……
裴宁轩转过脸去看身旁姑娘,见她似仍有些懵懂困惑,不由笑了笑。
“她原是本王布于皇后身边的暗桩,而今身份败露,即是任务失败,纵然从皇后手里逃脱了,若不能从本王这里顺利取走解药,亦是唯有死路。”
安子夜看一眼风雀。
原来她便是皇后要揪出的细作,难怪看着眼熟,往日应是在坤宁殿里碰过面,花宴上大抵也见到了的。
如此说来,裴宁轩安排风雀在花宴上暴露那一出,其真实意图还真不是救其性命,而是不让探子死在敌人手里,以防再生事端。
明显察觉姑娘再看向自己时,眼神里已有些许异样,裴宁轩心沉了沉,却仍故作讥讽摇扇笑道:“还以为在王妃心中,本王早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了,原来不是。”
安子夜没好气瞪他一眼。
“我又没说什么,你自是有你的道理,我不懂这些,也没什么可要说的。”
青年抿唇,没再作声。
安子夜忽想起叶羽,朝少年问道:“你也是这般,需解药方能活?”
“不是。”叶羽瞅一眼吃瘪的主子,憋着笑摇头,“唯有派出去的暗桩才需事先服毒,避免这些人在执行任务时倒戈相向,亦或是身份败露,为保命而背叛王爷。”
“可一旦任务失败,就需自己从王爷手里夺回解药?这并不容易吧?背与不背叛,下场不都一样?”
横竖都是死。
“王妃有所不知,不管是阳谋还是阴招,王爷并未局限用哪种法子从他手里夺药,何况就算是输了,没拿到解药,王爷也不会当场取其性命,距离毒药起作用还余些许时日,此人可自行寻个地方等待药效发作,至少比死在敌人手里要好受。”
安子夜语噎。
她竟不知裴宁轩这是对他人狠毒,还是对自己狠毒,真不怕哪个不甘心死的寻他拼命?
沉默良久后,姑娘的视线再次落回风雀身上,神色认真。
“我知晓你的用意了,也不会怪你,只是我未必能救你。解药既这般难拿,王爷岂会因我一句话就交出来?你寻错人了。”
风雀看着塌上女子不动作,许久,仍没从她面上瞧出任何松动,终于是泄了气,再次恢复最初的平静。
“风雀明白了,方才冒犯王妃,还望王妃恕罪。”
裴宁轩挥挥手,叶羽便将人领了出去。
青年望向身侧人。
“王妃不必放心上,正如你所说,即便你开口,本王也不会交出解药,此事与你无关。”
此话不止是宽慰她,更是因风雀此举虽出其不意,看着聪明,实则却彻底惹怒了他。
他从未想过将她牵扯进来,更不愿见她手染鲜血,或是陷入此番两难之地,虽不清楚她是出身哪样的人家,但必然如他所见这般,生活恣意畅快,无思无虑,不该因他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