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飞萤正和念春一帮子姑娘乐呵呵聚在院中斗百草,撸起袖子正要大展身手,抬起头,就瞧见了迈着悠闲步子折回的主子,诧异地迎上去。
“您这么快就回了?”看向主子端在手的汤盅,飞萤不自觉感慨,“王爷胃口这么好啊。”
安子夜失笑,“就他那小鸟胃,哪吃得下两盅东西。”
“两盅?”
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进屋,飞萤还没能解开惑,就见主子坐在桌前,揭开盅盖抱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芙蓉豆腐汤津津有味尝起来。
“您没给王爷送去啊?”
“去了。”安子夜端起一脸别想冤枉我的神情,耸耸肩,“可惜有人捷足先登,想着他肯定吃不下这么多,我就索性没进去。”
飞萤听得一愣,想到什么,压低声,“是那个苏姑娘?”
结果被安子夜脚尖对脚尖踢了下。
“别乱猜,是叶羽。”安子夜无奈一笑,“看他那模样,估计也是冲月钱去的。”
“……”
飞萤暗暗咬牙,心里翻来覆去臭骂了叶羽八百遍。
“王妃您要不晚上再去试试?”
“还去?算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安子夜含糊应着,亮亮的琥珀眸却偏望向旁处。
其实比起被叶羽抢先,她压根没想好如何开口才是真。依前世她和裴狐狸那坦诚相见的关系,怎么着这人也算她的老相好?虽说对方不记得,可她记得啊,去问恩断义绝的老相好伸手,这厚脸皮的事她能做?
飞萤知自己劝不动,只能暗叹辜负了顾嬷嬷一番撮合的苦心。其实,她私心也希望主子和王爷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那日洛府她虽没去,但也大致了解。主子气愤王爷拦着念春求救,可她却觉王爷并非真的想对主子不利,否则也不会击落那支刺向主子的弩箭了。最重要的是月桑王贼心不死,只有王爷才能护主子周全。
想及此,飞萤双手攥拳,还是不愿就这么放弃。
安子夜还是一惯如常。
每日闲坐在院中,读读书,听听小婢子带回的新鲜消息,乏了就闭会儿眼,一遍遍在记忆里搜寻前世所听之事、所见之人,再好好梳理。
如此,终于在第五日的晨昏时分,等到了沈府送来的消息。
钱十一是游商,以贩卖珠宝玉石为生,行迹遍及大江南北,名号冠绝天下诸邦,传闻他富可敌国,做生意却不看银钱而讲究眼缘,是以他所售之物虽珍稀,但生意对象却不仅限王孙贵族,还含纳许多寻常百姓家。
可此人行踪诡秘,从无定所,有时能在街头巷尾听见他的消息,有时又传他入了哪国王宫,没点手段,寻他做生意也是有心无力。
前世,钱十一的生意自然也做到了南乾皇宫,安子夜曾同他交谈过,知此人周游列国的传闻不假,更从其口中听来不少他国异事。她像是一只笼中雀,隔了金装玉砌的鸟笼听在外傲游、偶然驻足于此的大雁说其一路南下的奇闻趣事。
那时,她最艳羡之人,便是钱十一。
沈晴陌送来消息称,钱十一每三个月必会去一趟易宝阁。
易宝阁是间二层小楼,落于北偏街。白日营业只开放一层,是个寻常玉肆;每月月初不定日会做一次夜间买卖,小楼二层开放,便是个拍卖行,专卖各国搜罗来的奇珍异宝。
易宝阁是玉肆时,来者不拒皆是客,然当它是个拍卖行,便会只限某些客人。沈晴陌信中言,在玉肆里消费满计五万两的顾客,会赠其一块符牌,这便是入拍卖行的凭证。
安子夜眼皮子一跳。
所以这还是……贵宾制?
随信来的,确实有一块特殊材质的符牌。
按估算,下次钱十一入易宝阁,正是在两日后。于是趁这两日,她特意叮嘱飞萤去备了两身衣裳来。
是日,金乌西坠,落霞满空,镜霄苑的小婢子只知主子今日身子不爽利,早早用过晚食便歇下。
也得此,一众婢子比往日更悠闲,早早就关了房门。
院中一片安谧。
“王妃,我们真要打扮成这样啊?”飞萤盯着镜中的白面小厮,怎么瞧都浑身不对劲。
“当然,掩人耳目嘛。”
“可、好像看着还是女子。”
尤其主子,便是换上公子装,又特意束了胸,可那也掩不住她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的姑娘姿容,若说有人都能将她看做是男子,那就只能是瞎子了。
“谁说一定要装作男子?”安子夜取了脂粉将二人的唇涂得寡白,又抹黑了脸,方心满意足,“只要没女子装束那样惹眼就成。”
忙活完,天已全黑。
两道单薄身形蹑手蹑脚推开一道门缝,敏捷溜出,离了镜霄苑,再顺小路至王府后门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