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坏人!”
“祂要毁了这里!”
德德玛微笑听着,却没有回应它们,从容地注视神灵,“摩拉克斯大人当然不是坏人,您只是想救重要的人罢了。”
摩拉克斯并未因为故人重逢而喜悦感慨,祂注视这个曾被祂用心抚养长大的少女,脸上冰冷的神情,正如过去面对祂的每一个敌人。
她似乎没有察觉这份冷漠,微笑的神色也一如从前,然后——
“但是不行,就算是您也不可以违反规则。”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容一丝温情,“您怎么能这么贪婪呢?”
“您对我有恩情,所以我阻止了河尝试吞噬那孩子的举动,给了她足够多的时间。二十年?三十年?这么多时间,难道您还不知足吗?”
祂用一种从前没有过的冷酷的口吻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您可以认为我是一个烙印,一段记忆,一个人格。”她说,“只有当我重获新生之时,我才是完整的德德玛。”
然后她又否定了,“不,这么说有些过于傲慢了,我可以成为任何一个。”
名为德德玛的幻影朝后望去,几百道影子浮现出来。
她们是托娅、是阿茹娜,是无数个她。
“您深爱的那个孩子也有资格。”她微笑,“乌兰塔娜,她是最后一个,我们都在等她。”
“胜者会获得一切,而败者却将湮灭。”她将手按在心口,露出纯粹的笑容,“请您珍惜我留给您的时间,不必白费力气了。”
“死之执政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是您又能借来多少呢?在『河』的面前,只有『规则』,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
就像打破了一层屏障,那些黏稠的压力成倍反扑,凝结为沉重的枷锁,束缚住祂的力量。
潮水涨了上来,逐渐将祂吞没,那道纯白色的影子消失了,只有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仿佛一个女孩坐在城墙上高歌。
“聪明的德德玛,伟大的德德玛,自私的德德玛,她将『我』卖给了魔鬼……”
……
在遥远的某处,有人注视着这一切。
“失败了吗……”希巴拉克喃喃道。
一个空灵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想要将『河』从提瓦特剥离,是多么狂妄的决定。”
“就算如此,您也同意了这次尝试。”
“让你们试试也无妨,如果成功,对我来说是好事。但岩神既然失败了,我宁愿舍弃一个灵魂,让『河』重归于宁静。”
“为什么祂如此执着于一个人类的灵魂?”
“从她与萨米齐纳结下契约开始,她的灵魂已经受到侵蚀。到了如今,『河』已经将她视作自己的一部分,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部分,祂不能忍受自己是不完整的。”
希巴拉克发出了叹息声:“这真是,十分令人痛心的事。”
“呵呵……说得那么好听,你帮助祂,不过是担心失控的河会影响到夜神之国的状态,狡猾的男人。”
希巴拉克不为所动,“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卑劣,但为挚友悲伤的心情,绝不作假。”
“无论如何都到此为止了,别忘了,天空,还在注视你们。”
“我明白了。”
*
砰!
桌前的女人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放松下来。
“钟离?”
朱妤奇怪地看向门口,“你回来了啊。”
屋外星夜辽阔,风声疏狂,一地银辉倾泻。
钟离站在门外,月光追到他的身后,将他的神情压在阴影下。
朱妤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怎么不进来,嗯?”
走近才发现他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汽,水珠从发梢滚下来,砸得粉身碎骨。
她忽然明悟。
“啊,你去那里了啊。”
钟离伸手抱住她,过了很久才开口:“对不起。”
朱妤靠着他的肩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轻松地笑了笑,“不用和我道歉呀,没关系的,不要紧,我不会害怕的。”
她伸出手点着他的嘴角,然后用力向上扯,“笑一笑啦,今天可是我三十岁的生辰,你一天不见人影就算了,不许用这个表情陪我过生辰。”
他勉强牵动嘴角,握住她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掌心里。
“嗯,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