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过了快两个月才知道宫侑宫治写了检讨。
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正在接受山崎彩夏的投喂。自从医院回来后,你的确是再次清减不少,这几年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一下子又消下去。
重新回到学校后她简直是不可置信地把你看了又看,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握紧了拳头。第二天她就给你向你掀开书包,露出快从包里溢出来的牛奶。
你:这不重吗...?怪不得今天看见彩夏书包坠得很低。
最后你还是接受了她的好心投喂,虽然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喝完。
“所以,彩夏你怎么知道他们写了检讨的。”你含着糖果,含糊地问道。
山崎彩夏拖着椅子坐在你身边,此时正是课间,不少学生都去教室外活动了,室内的学生并不算多,宫侑也并不在教室。
她环顾四周,悄悄靠近你,你也附耳过去听她说话。
“我那天看见了。”她用气音说道。
“哪天?”
“就是你之前还在家修养的时候。”山崎彩夏皱了皱鼻子,脸上的可爱雀斑也跟着皱了皱。
“你们不见了那天晚上我听爷爷说了这件事情,后面一直不知道情况。等到上学的时候你也没有来,我太着急了,就去找宫侑问,结果看见他偷偷摸摸在写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她似乎是怕你误解,连连摆手:“我可不是故意看的哦!我只是不小心扫到他写的题目了。”
你有些费解:“题目就是‘检讨’吗?会不会太敷衍了。”
“不...”山崎彩夏也有点不忍直视,“题目是‘我错了’,我最开始还以为这是他写给谁的道歉信呢,可能是你的?因为你还没回学校肯定是出了大事。”
“结果他本来还遮遮掩掩的,见我看到了索性直接手一摊,问我有没有什么写检讨的经验,这我哪有啊!。”
“啊...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也能帮他们参考下呢。”
奇怪,明明挨打都能毫不在意地告知,为什么写检讨反而不跟你说呢。
难道写检讨要比屁股挨揍还要羞耻吗?
“你有经验?!不是吧...”山崎彩夏一副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的震惊神色,瞪大了那双猫瞳。
“不...我也没有。”你哭笑不得地打断,“但这应该和写作文差不多吧。”
“我也是这么说的!嘿嘿,我们俩果然是好朋友,想到一块去了。”山崎彩夏回忆当时的场景,“我就说让他写下事情进过,那里做错了然后下次应该怎么办。后面我得到你的消息后就没再注意他了,反正我离开前他还在对着桌子沉思。”
“这样啊...有点好奇他们写了什么。”
“反正不都那些,你去问他们呗,反正你们不也挺要好的吗?要我写了也肯定给你看。”
你忍俊不禁:“那还是不写比较好。不过,谢谢你,彩夏。”
从没有看过宫侑宫治写检讨,应该是宫先生和宫太太要求的吧。
本来他们要是如实告诉你这件事你不会好奇,但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过,这反倒让你对检讨的内容在意了起来。
治和侑不是应该大大咧咧地和你抱怨写检讨的麻烦吗?就像抱怨挨打之后的疼痛一样。
怀着这样的疑惑,你在放学后问了出来。
“你们的沉默好可疑...”
本来想的最大可能性是他们忘了,结果这段沉默让你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明明亲密的好朋友之间也会有小秘密,但被隐瞒的事实还是让你心里不太舒服。
你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垂下眼睫:“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也许是你的脸色的确不算好看,宫治赶话似的说道,“我忘了而已,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写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再加上检讨交给妈妈和爸爸了,也没办法拿给你看。”
简直是把你想问的路都堵死了。
你半信半疑:“当时来医院找我的时候怎么没说?真是忘了吗?”
“真的忘了。”
“太丢脸了嘛,写检讨什么的...”宫侑摊手,“我忘了让她别告诉你。”
你瞟了他一眼:“挨打就不丢脸了?”
“哪个小孩子在家不挨打啊...好吧,你是例外...行行行没那么多,反正听说过甚至我见过的就不少。”宫侑耸耸肩,“反正很多人都会有的经历嘛,大家都被爸爸妈妈教训过有什么可丢脸的。但是写检讨人反而不多吧,而且妈妈说要真情实感写满三页纸,还不能把字写得很大。”
他幽幽地叹息一声:“你是不知道,我对着那三页纸愁了多久,晚上做梦都在写...还不如打我呢。”
“这样吗...”
好像有几分道理,如果是宫侑的话,在意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你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但很快被宫侑吵着要去你家超市买吃的转移了话题。
宫治默默松了口气。
也是你现在还小,也的确不明白写检讨有个什么可遮掩的,所以才能被轻易糊弄过去。
等到再长些年岁,这两人恐怕就再难瞒住什么事情了。
直到很久以后的某天,宫夫人已经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的时候,在某一晚的夜聊中,她兴致勃勃地当着宫兄弟的面找出已经泛黄的纸张,抑扬顿挫地念出上面的话,你才知道他们到底写了些什么。
不过那是很久之后了,那时宫侑宫治的脸皮,早就厚到轻易不能刺破。
而现在,你仍旧一无所知,和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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