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与万萋萋的相识,纯属偶然,那日万萋萋在首饰铺子里闲逛,看上一只镯子,恰巧少商也在店内,两人几句话下来,甚是投趣,买卖间也多了几分交情,却不想裕昌郡主携着几个跟班也到了此处,偏又看上同一物件,不免一番唇枪舌战。这万萋萋打小是跟着直肠子的武将混在一处,几个女娘的嘲讽,她自是应付不来,少商难得多管闲事了一回,请裕昌郡主借一步说话。
上元节那日假意落水的女娘便是这裕昌郡主,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都道这裕昌郡主心悦凌不疑,那日便是刻意等着凌将军经过。少商知晓此间种种,便嘴上客气着,不经意间透露出这铺子的主人是凌将军,又道这凌将军最不喜女娘家唇舌,裕昌郡主不好发作,只得悻悻去了。
这也是少商第一次体会到,在这都城,凌不疑的名头比什么都好使。
万萋萋与少商在屋内做了会刺绣,实在耐不住性子,只道是怕少商熬坏了眼睛,便将人拉去了马场,还备下了一只小马驹给少商,扬言道要教她骑马,却不想二人刚到马场,万萋萋便被自家阿母王夫人派人唤走了。
这年头,正儿八经闺阁中出来的女娘,不通骑射倒也正常,更何况少商此时的身份是个商贾孤女,也难怪万萋萋特意寻了只小马驹要送与她。
少商在马场等着萋萋,闲来无事便在近处转悠,只见一马气宇轩昂,高昂着头颅,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这马倒是挺俊的。”少商说着,心痒难耐,伸手摸了摸,谁知这马很不给面子的甩开了头。
“程娘子,您小心些,这匹马是新近刚买来的,马夫还未驯服,您要想骑,场内的那只小马驹正合适,我给您牵着溜溜。”马场的小厮忙不迭道,这匹马也不知怎么这么大脾性,偏又价格不菲,他们这些下人又怕伤着,只待主君回来了,好好的教训教训它。
“不必。”少商道。
这马倒是合她的胃口,也激发了她许久未曾有过的胜负欲。少商猛地紧握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这马感觉到了来人的挑衅,当即撒腿狂奔起来,旁边的小厮自是吓得不轻,连忙追在后面。
这马儿想将背上的人儿甩下来,几番无果后,终是老实了许多,想来自己驮一个美貌女娘也是不亏,便心甘情愿的听从背上人的指示。
“既然乖了,我便试你一试。”少商双手突然松开缰绳,双手举起,任由这马狂奔,这马倒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跑得极稳,与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判若两人。
少商正沉浸在跑马的乐趣中,余光忽瞥见一人,她这才拉住缰绳,示意马儿慢下来,细细看去,那人眼中全是赞赏。
少商昨日在这万府中,不是没有看见凌不疑,那时凌不疑正要离府,由万将军亲自送着,她与万萋萋因皆是女郎,怕有不便,便远远的绕开了,却不想这厮竟还在此,若说不是刻意而为,她可不信。
少商跃下马背,摸了摸马,对着凌不疑行了一礼,却是不语。
凌不疑知她意,笑而不语,转身而去。
小厮好奇地上去摸了摸那匹马,那马却是猛地“哼”了一声,吓得他连连退后,心有余悸却又忍不住赞叹道:“程娘子好马术!”
小厮见少商还盯着凌不疑的背影,解释道:“方才那人,是府中的贵客,您可听说过凌将军?就是他。”
小厮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旁人听了去,少商不免觉得好笑,又摸了摸马背,听他一阵言语,还不见万萋萋回来,便回屋去了。
少商刚一进门,便见屋内有人等着。
“凌将军本事渐长啊,门外偷听已经满足不了您,现如今已学会擅闯闺阁了。”少商关上门,嘴里打趣着,却是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给他。
凌不疑接过茶,说道:“你倒是不怕我。”
少商坐下,撑着腮道:“我若是怕你,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凌不疑被说中心事,饮一口茶想要岔开话题,茶水入口,却是一顿,这茶似是与往日的不同。
“凌将军,你来找我,可是有何事?”少商单刀直入,能让凌不疑亲自来此,又迟迟不肯走,这万府想必定是有其不寻常之处。
凌不疑见她如此,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言明来意,他来此是为了一样物件,名唤蜀地堪舆图,凌不疑待要详细讲述此物来历,却被少商打断,
“罢了,能让凌将军亲自来寻之物,我还是不知道来历为好,凌将军且告诉我此物现在何处便是。”少商听到这里,怎会不明白他的来意,只是如今的天下非她李唐的天下,她还是少打听的好,免得自己起些其他心思来。
“整个万府我已搜查过,除却一处。”凌不疑说道。
程少商看向他,问道:“何处?”
“万老夫人的院子。”凌不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