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骆成宇的时候,盛肆眼神中带了三分的无所适从和七分的同情。他刚开始其实还是不太承认盛许的推测,但是……
但是……
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微妙的心情。盛家父母一向开明,所以盛肆和盛许的生活环境从小就好,各方面的好,不管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盛肆经常开玩笑说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但平心而论,他们从未亏待过自己。
盛肆考学校选专业的事情是跟盛纪和商量过的,但是一切都以盛肆为先,盛肆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就选什么,他们从来都不会约束盛肆。
所以刚开始在车上听到骆宾抱怨骆成宇浪费时间的时候,盛肆更多的想法是:不至于。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要出去闯一闯,碰一碰钉子,挫败上那么几回,才会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自己适合什么。
骆宾把老一辈的思想试图强加到骆成宇身上,就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毕竟现在的人不一样,路肯定也会变。骆成宇看起来不像会是按部就班照着老路走下去的人,这也能理解。
但是很可怕的是,骆成宇居然是想着试图逃离他们,脱离他们的掌控,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决定在根源上把这条路拆了,这样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盛肆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压抑。同时也很敬佩,骆成宇真不愧是比他大了几岁的人,从思想上首先就成熟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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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许吃完饭之后就去补觉了。庭院房间很多,但是也没有夸张到一人一张床的地步,有些人甚至还安排在了附近的酒店。盛许和盛肆睡在一起,他将睡未睡的时候还看到盛肆靠在床头玩手机,一直睡到下午五点被赵秋然喊醒,身旁早已不见盛肆的影子。高中生就是缺觉,只要躺床上睡着了就不会有自然醒的时候。
院子里依旧跟睡前一样热闹,火烧云蔓延在天际,日暮西山,是一幅很美的景色。
盛许站在廊亭下面静静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的骆成宇问:“睡得好吗?”
骆成宇这样问,就好像他是主人一样,但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盛许也感觉到了,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很多共同话题,所以骆成宇只能问问家常。
“挺好的。”盛许很轻地弯了下唇角,又问,“你睡了吗?”
“嗯。”
盛许猜测:“你应该醒得挺早的吧。”
因为站在他身边的骆成宇神清气爽,反观盛许,朦胧的状态醒了又未醒,眉眼间尽是懒散,给张床估计还能睡。
骆成宇顿了下,很不熟练地补救:“有点认床。”
盛许看着骆成宇,忽然就笑了。
“是嘛。”盛许说,“那你这……还挺……”
他吞吞吐吐好几下,也不知道为骆成宇认床这件小事要评价个什么,于是就只能笑,还担心冒犯到骆成宇,不能笑得太大。明明知道骆成宇是为了挽救他高中生的尊严才这样找借口的。
骆成宇看着眼前人眉眼间的笑意,忽然觉得身心都舒爽了,一直以来的疲惫消散殆尽,只剩下轻松。
“想出去转转吗?”
盛许问:“去哪?”
今天只是前菜,宴席明天才正式开始。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盛许也不太明白,定好的日子是明天,他们为什么还要在今天的凌晨三点出发,睡了一觉之后盛许便明白了,如果今晚的凌晨三点出发,那明天的宴席估计会睡倒一片。
骆成宇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盛许跟盛肆发了消息,然后快步跟上了骆成宇。
十月的天渐渐黑得早了,他们走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变成了雾蓝色。
盛许看着被霓虹灯缠了好几圈的招牌问:“原来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儿啊。”
“怎么了?”
盛许摇摇头,“没怎么,我其实不经常来酒吧。”
“看出来了。”
盛许疑惑:“从哪看出来的?”
骆成宇和他走在一起说:“一看就是很乖的学生。”
盛许:“……”
“你在嘲讽我?”
骆成宇很没诚意地解释:“冤枉。”
是家清吧,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前面的舞台上有歌手抱着吉他正在调音。骆成宇很简单地瞥了一眼菜单,俯身对着服务员低语了几句,紧接着服务员了然地点点头就走了。
酒吧里灯光昏暗,骆成宇交代完将视线转到盛许身上,盛许顿了顿说:“你看上去也不像经常来这儿的人,倒是挺熟练的。”
骆成宇莞尔:“这里的莫吉托挺好喝的。”
“你不是没来过吗?”
骆成宇说:“我大一的室友就是这里人,他之前说过。”
盛许腹诽,“那你记性还挺好的,为了一杯酒记了这么些年。”
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来,把酒放到骆成宇和盛许面前,骆成宇微扬下巴示意盛许,“尝尝。”
盛许低下头喝了一口,入味清甜,确实不错。
他点点头,“真的很好喝哎。”
骆成宇笑了。他又嘱咐盛许:“少喝点。”
“我知道。”盛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