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安和家人商议过后,拒绝了他的提议:“当年家里穷,没东西吃,阿爹背着我把她送去卖了,我知道后去庞家要人,差点被他们打死。我是个没用的人,连庞家都斗不过,如何能跟楚都的那些高官斗?她能回来已是万幸。我们这些人天生贱命,不求别的,只想好好活着,不想再招惹他们了,她这病若是能好,我会帮她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若是好不了,我们养她一辈子。”
若是真像他说的,她在楚都过得不好,那像这样忘了也挺好的。
谢衍不太喜欢这种话,哪有人天生命贱呢?这个世上只有强者和弱者。
所谓出身高低,贵贱等级等等,都是强者束缚弱者的枷锁,以便于他们光明正大的欺压奴役弱势民众,只要敢于抛开这些枷锁,人命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惜在这个被强权压迫的世道里,枷锁几乎刻进了普通人的骨髓,敢于跳出来的没有几个。
世道是属于强者的,弱者终将被遗弃,他欣赏那个曾经许愿想做千金小姐的女子,她和他一样拥有敢于突破枷锁的欲/望。
谢衍在楚都的处境尴尬,事关相府,真要查出什么在楚都那种地方,他不一定护得住他们,因而他纵然有心探个究竟,却不能干预他们家的决断,把身上的钱财留给他们后便启程返回楚都。
出了上江村,二人牵马往官道上走去,战晖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这位如意姑娘说话的声音怎么跟许大小姐的一模一样?世上真有说话声音一模一样的人?”
谢衍说:“岂止是声音像,那性子也挺像的,跟我要找的人完全不同。”
战晖说:“确实,我见过声音相似的,但一模一样的我真没见过。”
谢衍没有说话,声音一模一样的他只在说书人表演口技时见过,但很明显这位心智不全的如意姑娘是不会表演口技的!
如果这世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声音,那楚都城里的那位相府千金的声音就是模仿出来的,可这也说不通,相府千金为什么要模仿自己的声音呢?
还是说……
现在楚都城里的相府千金是假的?
结合他认错人的情况,倒是有这个可能,可脸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她和真千金是双生子?
那也不对,她们的脸不一样,若现在的如意是真千金,那她的脸为什么会变?
他听说过江湖上有易容术,但易容只能短时间改变容貌,维持不了多久,他在这里这么久不可能发现不了,再者易容术是江湖秘术,千金难求,如家人要是有易容的本事,也不至于混到要靠卖女儿糊口的地步。
谢衍想不通,上了官道后立刻翻身上马,直奔楚都的方向去。
临州到楚都距离不算太远,来时因碰上下雨路上耽搁了几天,用了六天才到,回去天气一路晴好,快马加鞭三天便回到了楚都。
站在延兴门下,谢衍抬头,但见城楼巍峨,鹤鸣晴空,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在这三天里,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换脸!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很荒诞,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是换脸,那他心里的疑问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思考了片刻,谢衍让战晖回了谢家,掉头往北驰去,回了北山。
……
次日晌午,战晖再次出现在相府后门,老林头一看见他便派安排人进去通报,不多时玉奴便出来了。
“几天不见,你又长胖了。”战晖笑道。
“你才胖!”玉奴仰着头瞪他:“小姐说了,我这是可爱,圆润可爱!”
“是是是,可爱”,战晖拿出藏在身后的糖葫芦哄:“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玉奴白了一眼,接过糖葫芦说:“你前几天去哪儿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和公子去临州了,时间太紧,没来得及。”
战晖挠挠头,又说:“帮我和你们家小姐说一声呗,我们公子想见她。”
玉奴又将糖葫芦还回去了:“一根糖葫芦就想收买我替你们办事,你想得美。”
战晖不肯接,软语哀求:“小姑奶奶,你就帮帮我吧,下回方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到做到。”
“这是你说的,我要吃醉春风的烧鸡。”
“好,下次带你去吃醉春风的烧鸡。”
战晖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清风楼就好说,像醉春风这样的小酒馆他还是请得起的,大不了回去找他们公子报销。
玉奴这下满意了,说了一句“等着”,拿着糖葫芦回了相府。
如意正在屋里想谢衍看到许灵攸那张脸会是什么反应,她很想知道,一听说谢衍要见她,立刻唤玉奴服侍净面梳妆,迫不及待地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