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坐到侧边掀开车帘,如意抬眼瞟去,看着跟在马车旁骑马的秦桓。
“灵儿,你怎么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不理我?”秦桓一脸委屈。
如意冷着脸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我身边的人?”
“你说姓谢的那小子啊?”
秦桓在许府外按了眼线,这才知道她今天出了门,也知道谢衍被他赶走了。
忿忿道:“那小子不怀好意,故意接近你,我就想教训他一下,让他给跑了。”
“我还没嫁给你,你就敢随意欺负我的人,我要嫁给你了,那还得了?”
如意扯下窗帘,不想搭理他。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桓连连求饶:“灵儿,我以后不敢了,你别生我的气了。”
如意闭目养神,丝毫不予以理会。
“灵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好灵儿,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别生气了……”
一路听着他的哀求声,马车驶进了花柳巷,停在许府门前,秦桓下马,迅速跑到车前来迎驾。
如意钻出车,看着那双手搭了上去,下了车才将手抽回。
用团扇掩住檀口,小声娇嗔:“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身边的人,我饶不了你!”
“我保证不会了”,秦桓做发誓状,满脸讨好:“只要你别不理我,我都听你的。”
如意不再多言,微微屈膝行礼,转身进了许府。
秦桓望着她娇俏的背影,一颗心喜得仿佛飞上了华山之巅,飘飘欲仙。
晋王世子的身份比相府千金的身份尊贵,可她从不跟他行礼的,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她行礼,看来这几天的规矩没有白学,越发的有温柔贤妻的模样,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家。
回到鹿鸣苑,如意躺倒在贵妃榻上,闻着寝阁里华清露的香气,意识中苦胆味才慢慢消散。
吉祥打了盆清水来让她净手,问道:“我看晋王世子是真心喜欢小姐的,你既然决定进宫了,何苦还要这么戏耍他呢?”
如意轻笑,将手伸进水盆里:“谢衍单看个背影就能认出我,而我在秦桓眼前晃了这么久,他丝毫没有察觉出我是假的,这是哪门子的喜欢?”
吉祥:……
想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连她都能认出来她是假的,而秦桓却丝毫未察,他对许灵攸的了解还没有她这个当丫鬟的多。
如意又道:“你知道为什么谢衍能认出来,而他认不出来吗?”
吉祥道:“因为谢公子了解你,而世子不了解小姐。”
“是因为我这张脸!”
如意拿帕子擦手,看着她笑:“谢衍都没见过我的正脸,能了解我多少呢?而秦桓和许灵攸一起长大,对她还不够了解吗?不过是因为他喜欢这张脸罢了,他只看这张脸,这张皮下的是个什么人不重要,反正他们王府供得起。”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才想通,这张脸生的漂亮,以至于喧宾夺主,不止是秦桓,许家人也是一样,大家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因而只关注她这张脸,忽略了皮下人的细节特征,所以哪怕觉得她变了,也不会觉得她是假的,李氏虽有过疑心,也很快被她吓退。
但谢衍不同,他没见过她的脸,只见过她的背影,她和许灵攸身形再怎么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尤其是走路姿势,一个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小姐,一个当了八年的下人,不可能没有区别,就算装也只能装一时,稍不留心就会松懈,谢衍通过背影认出她很正常。
若非她故意引诱误导,他恐怕早就发现她的假千金身份了。
吉祥原来还有些心疼秦桓,被她这样一说又觉得他活该,连喜欢的女子都认不出来,何谈真心二字?因美貌而喜欢一个人的,大多逃不掉一个色衰爱弛的下场。
她叹了口气,放下面盆说:“世间男子大多如此,尤其这些是三妻四妾的王孙贵胄,眼下瞧着也就谢公子好一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找到小姐没有。”
“找肯定是能找到的,会有什么反应就不知道了。”
世间男子皆爱美色,如意倒不觉得他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喜欢而显得特别一点,他不辞而别心里难免失落,也不知道进宫前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
谢衍本以为如意是他要找的人,可他来到如家才发现,现在的如意心智受损,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不会刺绣,字写的不像,叶笛也吹得曲不成调,对北山之事更是一无所知,全然认不出他来。
在上江村待了三天,她已经不耐烦看见他了,动辄发脾气摔东西打人,要赶他走,甚至趁他和如安讲话时偷偷咬他,谢衍得出结论,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这个结果需要验证,她眼下最依赖和信任的人是如安,他向如安提出带她回楚都治病,楚都的名医多,药材也比古江齐全,回楚都以后也可以查一查她受伤的事,替她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