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很想知道许家和庞家有什么关系,她是怎么来许家的,只可惜被卖的时候她年纪小,只记得她是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坐牛车来的,路上怎么辗转的已经想不起来了。
刚来许家的时候,她做过一段时间的粗活,后来因为做事机灵,年岁和许灵攸差不多大,便被拨到鹿鸣苑服侍许灵攸,一路从粗使丫头做到了贴身女使,而其他两个一个很早就病死了,另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前两年自戕了,据说是不愿做许嘉的侍妾。
如意想找人去查一查庞家的后台,可身边没有可靠的人手,她顶着许灵攸的身份,不太好派人去查,只能自己想办法。
学了几日规矩后,如意向许嘉提出想学管账,为以后做皇后主持六宫事宜做准备。她肯上进好学,许嘉无不答应,让李氏教导,李氏怵她,只让贺氏每日抽一个时辰出来教她。
贺氏跟随李氏多年,虽是仆婢,却比李氏有眼色得多,为了讨好教她教的很用心,如意学得也很认真,堪堪两日,便在府中过往的账本里看到姓庞的人名和临州这个地名,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许嘉生辰,一个叫庞崇的给他送了一套仿造八骏图打造的纯金马雕,而临州知府何光耀给他送了一套古玩字画,这些都在许嘉的书房,她曾随许灵攸进去见过。
如意只记得当初买她的人姓庞,并不知他真实名姓,不过有一点很确定,许嘉和临州确有来往,既然如此,那古江水患猖獗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何不管?
答案不言而喻,那些贺礼便是佐证!
一个为了权利连亲孙女儿都能舍弃的人,还指望他能爱护那些百姓?
这家子的黑心肝她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些不过是印证了她的猜想而已,如意并未觉得惊讶,以前她帮许灵攸顶包作弊,很多东西都学过,唯独没学过管账,想在短时间内弄清这些账目的来龙去脉并非易事,身旁还有贺氏盯着,她不敢冒险盘查,看过两眼后便将这一页翻了过去,继续去看别的。
距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初五这日华琛送来了他为许灵攸准备的嫁妆,大大小小十八个箱子,堆满了鹿鸣院。如意让人将那些奇珍异宝收进库房留着,将普通的金银珠宝全部换做银票准备带进宫。
吉祥归置好库房,把账本拿给她看:“马上就进宫了,陪同进宫的人选除了我跟我娘,还有要加的吗?”
整个许家如意最信任的就是吉祥他们一家,她们母女陪她进宫这是一早就定下的,老林头留下看守许灵攸的库房。如意感觉人有点少,虽说宫里有宫女太监,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安插眼线,身边还是要多带几个心腹才行。
小厮是不能带的,进宫需要净身,代价太大,她想了想说:“有空你问问玉奴,看她愿不愿意陪我去,愿意的话就把她加上。”
吉祥笑道:“只要跟她说宫里有很多好吃的,她肯定愿意去。”
如意也笑,她就喜欢她爱吃爱睡什么都不操心的样子,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出息,带在身边图个乐子。
又想她们几个听话办事还行,心机谋算却差了些,宫里人心险恶,诡计多端,身边需得有能帮她出谋划策的人才行,想来想去,她又想到了一个人。
吃过午饭后,趁着教习嬷嬷小憩,如意带着吉祥出了门,再次来到了位于永安坊的医馆。
医馆没有牌匾,非正规医馆,姜姝偶尔接一些疑难杂症的病人,并不正常经营,如意来时,她正和徒弟朱氏一起翻晒新收的龙胆,满院子都是苦胆似的草药味儿。
“婆婆!”如意走进中庭唤她。
“你来了?”姜姝看见她就笑。
将装着草药的簸箕递给朱氏,引她在院子里石凳上坐下。
朱氏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形微胖,举止沉稳,端了茶水上来便退下了,和吉祥在门口守着。
姜姝给她倒茶,问道:“这身份换了有半个月了,在相府还顺利吗?”
“还挺顺利的,虽说出过两次状况,但还算有惊无险,没人认出来。”
如意心里颇有些侥幸,又说:“婆婆,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姜姝看着她:“你说。”
“我马上就要进宫了,宫里阴险狡诈,我身边缺少可以帮我的人,恐难应对,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宫帮我吗?”
“可以!”
如意:……
她本是想来试试看的,以为要废点口舌游说一下,没想到她会答应,更没想到她这么爽快。
姜姝说:“当初你答应帮我做件事,这件事你一个人做不来,我进宫帮你是应该的。”
所以她这般爽快,是早知道她要来?
如意微微抿唇,思索了片刻,又问:“你要我帮你做得是什么事呀?”
“时候不到,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姜姝拿着茶水喝了起来。
她不愿意说,如意也没有多问,大不了就是刀山油锅里走一趟,她眼下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踩在刀口油锅上?不差她那一件,既然选择上了同一条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姜姝是一名郎中,这样的身份不便出入宫廷,如意提出将她买下,成为相府的家奴,作为陪嫁就能顺理成章的带进宫,不容易让人起疑,姜姝也痛快答应,当场便签下了卖身契。
商议好了入府时间,如意便离开了,坐在马车上拿着卖身契,不由疑心姜姝的身份。
她很神秘,她们的相识是偶然,哪怕是一起做了偷天换日的勾当,她也不知道她的具体底细,她积极配合她入宫,毫不介意卖身为奴,她怀疑她现在的身份也是假的。
她的医术那么精妙,给她换了一张脸,给自己换张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手上多了一位精兵强将,不由安心许多。
“灵儿!”
如意正思忖着,听得车外传来的声音,不由眉心一紧。
他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