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用剑,就可以给父亲报仇了,”小小的伊维特沉思了一下,做了决定:“我愿意。”
“老师,请您留下来,至少在这里吃完午饭。”长大了的伊维特说。
她学剑学得很快,十五岁的时候,阿尔芒·伯恩斯就没什么可以教给她的了。现在他对伊维特而言,是一项需要偿还的恩情。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他帮助伊维特走上王位,哪怕是用“亨利·博福特”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假身份,也能得到无尽的财富。
说话间,仆人们已经在小房间的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冷盘里放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牛羊肉,在王城无比昂贵的水果,在沼泽城却随处可见,摆满了桌面。这两个女仆都是她认为信得过的人,伊维特一挥手,她们就一左一右地把阿尔芒·伯恩斯架到了餐桌边。
“请您尝一尝吧。”女仆恳切地说。伊维特轻轻地笑了起来。严肃的阿尔芒·伯恩斯也不得不把手放在餐叉上,咬了一口切成小块的苹果。另一个女仆赶紧把银酒杯倒满。
伊维特笑着说:“看来,不喝完这壶酒,女仆们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
伊维特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黑了。她从布满丝绸软垫的大床上跳下来,感觉双腿发软。她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送走了阿尔芒·伯恩斯。她酒量很好,但会在宴会结束之后在房间里呕吐。
从她那残缺不连贯的记忆来看,她已经吐过了,并且被女仆服侍着睡下。城堡里已经安静下来,显然撒迦利亚夫人的晚宴已经结束了。伊维特感到一阵头疼。
她打开房门,看见女仆梅丽·佩皮斯正坐在门边的矮脚椅上,对着烛光,缝补着一件上衣的手肘处。梅丽·佩皮斯的头发已经拆开,就像窗外暗黑的夜空一样,表明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了。
伊维特说:“夫人的宴会开始时,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宴会?”梅丽·佩皮斯大惑不解地问,“您不是已经参加宴会了吗?”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房间里。”伊维特说。看见梅丽·佩皮斯困惑的表情,她断定这个女仆并没有撒谎。“你难道看错了吗?”
梅丽·佩皮斯说:“大人,我没有亲眼看到您参加宴会。但厨房的女仆告诉我,您在宴会上很开心,还结识了很多贵人。您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呢。”
是谁这样无聊,对女仆编造谎话?伊维特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故意这么做。她来到大厅里。这里像往常一样,混乱不堪,尽是享乐之后的一片狼藉。仆人们当然已经收拾过残羹剩饭,但乱糟糟的桌椅还来不及摆整齐。
在长桌的一端,撒迦利亚夫人穿着华丽的睡袍,正在和另一位贵妇人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什么。烛光下,她们的身影像梦一样摇晃着。看见伊维特出现,撒迦利亚夫人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离开了长桌。黑暗里出现了一个女仆,像影子一样跟着夫人离开了。
贵妇人看见伊维特也没有睡,很高兴能进行她的晚间谈话。但她似乎想起自己只穿着睡袍,顾及亨利·博福特是一名男性,用手拉了拉自己睡袍的衣领。伊维特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径直在贵妇人面前坐下。
黑暗中又出现一名女仆,给她们两人倒上满满的酒杯。做完这些,她又退回黑暗中去,竭力掩饰自己的存在,以免让大人物反感。伊维特想了一下,用一种貌似不经意的方式,试探着:“今天晚上见到您时,您的气色可真好。”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奉承话,在上流社会交际的场合就像空气一样自然。但这其实是伊维特第一次见这个贵妇人。
“是吗?”贵妇惊喜地对自己的容貌感叹道,紧接着用一种表示亲热的坦诚语气说,“您当时看起来却很憔悴呢,现在反而有精神多了。”
伊维特心里一惊,这个女人真的在晚宴上见过亨利·博福特。她敢肯定自己没有失去任何一段记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有另外一个亨利·博福特。
“关于那个玻璃杯……”伊维特斟酌着说,贵妇人快乐地打断了她。“您不小心打碎那个玻璃杯的时候,天哪,让我先笑一会,”贵妇人仿佛想起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几乎直不起腰,“那个男仆还以为谁要偷东西呢!怎么会有那么蠢的男仆……还好撒迦利亚夫人立刻撵走了他,太不懂眼色了。”
伊维特装出应和的笑容,敷衍着贵妇人。宴会上的人都没有见过亨利·博福特,在昏暗的烛光下,已经喝了半壶酒的贵妇人也没有觉得伊维特有什么不对。但一定有一个人能认出她来,绝对不会认错。
想起撒迦利亚夫人那个神秘的笑容,伊维特咬紧牙关,朝爱丝特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