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国王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私生子,诺顿公爵自然勃然大怒,甚至为此和埃德琳王后吵了一架。王宫方面宣布沼泽城已经脱离斯兰特王国,现在它和附近所有属于斯兰特的城市为敌,通往内陆的交易通道全部关闭。
这并不是伊维特关心的事情。她每天都穿梭在苏尔士的军队当中,观察这些人的纪律和训练方式。他们的战斗技能比斯兰特军队的好得多,这得益于一种为期几个月,不断周期重复的体能训练。这些体能训练大都很简单,包括一些负重和跑步的内容。
伊维特召来怀特姐弟,让他们用这种训练方法。他们俩是攻占城堡时唯一幸存的两位骑士,这一对来自农村的双胞胎很快就大大提升了身体素质。这一点让伊维特欣喜若狂,她把城堡投降的卫兵组织起来,进行大规模的训练。
爱丝特的左手痊愈了,但留下了一道恐怖的疤痕,好像手心被切断又接上去一样。她给姐姐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正在等待回音。因为伊维特一直不告诉她姐姐的音讯,爱丝特生了很久的气,看到她就避着走,一连几天都不说话。
撒迦利亚夫人履行承诺,把塞利西亚城堡送给伊维特。她仍旧住在广场上那个漂亮的白房子里,偶尔在城堡里召开宴会,形形色色的上流人士不断出入城堡。
每一次宴会,大名鼎鼎的“亨利·博福特”都必然出席,接受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的谄媚。他现在变成了一个赌注,一个值得期待的比赛队伍,有不少人相信他能得到整个斯兰特王国。伊维特对这些宴会感到厌倦,来来往往的人总是说着同一套奉承的话。
这一天同样举行一场晚宴。早晨,撒迦利亚夫人就派佣人送来一张喷满香水的请柬。伊维特懒得拆开请柬,从仆人口中问出时间和地点,就离开了。
她到城堡的小花园里采摘了一捧鲜艳的玫瑰。园丁坚持要帮她做,她只好抱着两捧大大的玫瑰,来到爱丝特的卧房门前。这扇门依旧紧闭着。
伊维特不抱希望地敲了敲,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像从前一样,她把玫瑰放在门前的地毯上,自己也坐下来,轻轻对门里说:“早上好。”
依然没有回应,但是伊维特知道她就在门背后,或许正贴在门上,想听她要说什么。
“我瞒着你是有原因的。萨凡娜在平原城已经有自己的一份产业了,当然,是匿名的……别人很容易知道她有一个妹妹,很容易从你身上打探出消息。所以我们约定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告诉你。”伊维特说。
这些话,她每天都说一遍,显然爱丝特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门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透过门缝,伊维特看见门下重新出现了一整条完整的光线,这代表爱丝特已经从门后离开了。
伊维特还有没说出口的话。之前一段时间,她们一直以夫妻的假身份生活着,自然每天晚上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不知不觉间,伊维特已经习惯了床上有另外一个人,一具温热的身体。撒迦利亚夫人已经知道假身份,她们没有理由继续住在一起,自然就分开了。
爱丝特忙着生气,看起来并没有异议。伊维特似乎是唯一一个对此感到不习惯的人。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酸麻的腿,离开了爱丝特的房门。
伊维特来到城堡里一个隐蔽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撒迦利亚夫人不知道的。一位头发灰白,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窗前,凝望着小房间正对着的森林。
阿尔芒·伯恩斯从窗前回过头,他的表情严肃,双眉中间和鼻子两侧有着深深的沟壑,就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看到伊维特笔直的站姿,还有她腰间的红宝石佩剑,他眼睛里露出欣慰的光芒,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一个小弧度。
“老师,您远道而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您,无论您需要什么。”
阿尔芒·伯恩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伊维特的话。
“我不是来这里寻求帮助的,相反,我有来自王宫的消息。威廉王子带着二十万人的军队,准备从北部包围沼泽城,要求你投降。我是从王宫侍女口中得知的,威廉亲口说要割下你的脑袋,千真万确。”
看着这位曾经教导她射箭、用剑的老师,伊维特默默地伸出右手,和阿尔芒·伯恩斯握了一下。阿尔芒·伯恩斯简短地说:“我对王宫的人说是请假探亲,今晚要连夜骑马回城。再见。”
“老师,再见,”伊维特说。
阿尔芒·伯恩斯原本是威廉的剑术老师,但他太过严厉,小时候的威廉向埃德琳王后抱怨,他就丢了工作。为了养家糊口,他被迫接受了进王宫做卫兵的命令。
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王城边上的凯特城堡,远远地看守一个小女孩,伊维特·博福特。所有仆人撤离时,伊维特不到八岁,看守的卫兵们站在海滩上,等着她饿死。但是她没有死,而是学会了采摘野菜和浆果。
阿尔芒·伯恩斯没有同伴,看守一个小女孩用不着两个卫兵。几个月过去,他渐渐走得离城堡很近,开始和伊维特攀谈起来。“你能给我吃的吗?”这是伊维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回答。卫兵被严令禁止,绝对不能给伊维特任何食物。“我可以教你用剑,你愿意学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