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思与夏猎云会面之后,并未在扬城久留。
她回到流泉观,给希微道长留下一封手书,嘱托道:“九宗若有人提柯仙儿的首级来赔罪,您便将此信给他们,如不然,这封信烧了也不要让他们抢了去。”
希微道长讶异的接过信,也不知这丫头拿什么事做交换,竟能逼夏猎云杀妻!
山上已是大雪纷飞,秦有思坚持要在此时赶回京城,希微道长想留,秦有思只得叹气说:“我之前被九宗带走,孤鹜和流光都给京城送了信,我若不早些回去,只怕百里大人会做些糊涂事。”
希微道长摇头笑笑,便不再多留。
秦有思赶回京城时,虞欢带着干净温暖的马车来城门接她。二人在车厢里喝着热茶,烤着炉火,细细说着她不在的这几日,京城发生了哪些事。
秦有思听着一切如常的信息,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主动问道:“可有百里大人的消息?”
虞欢若有所思的看向她,勉强笑道:“没有呢,大人许是太忙了,这几日并未往医馆来。”
秦有思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回京这一路,孤鹜并未收到百里鸿渊的新指示,也不见京中派人来,如今城内也没他的消息,就好似百里鸿渊根本不在乎她此次出京做了什么一样。
若她真未做什么事便罢,可她没有与他商议,孤身犯险去见九宗的人,百里鸿渊怎么会不与她“啰嗦”几句?
十分的不对劲!
“去青山巷。”秦有思不着急回家,反而让车夫往青山巷去。
虞欢立刻道:“姑娘不如先回去歇歇,这时候去找百里大人,他不一定在家呢。”
秦有思浅笑了一下,问:“百里大人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不过离开几天,你便帮着他哄我了?”
虞欢立刻着急道:“哎呀姑娘,不是的!”
到底是秦有思贴身的人,虞欢不敢再忙,连忙说:“昨天夜里白鹿台来人传话,说百里大人办差时受了点伤,为了避免姑娘担心,让我帮忙遮掩一二,不让姑娘去寻百里大人。”
秦有思严肃问道:“伤到哪里了?”
虞欢摇头道:“没有细说。”
秦有思越发坚持要去青山巷。
若真的是轻伤,百里鸿渊根本不需要派人打点,除非是外表上瞒不过去,才需要躲着她。
一路赶至青山巷,周叔正在厨房煎药,院子里堆了很多还未来得及收整的宝物,看起来像是宫里的赏赐。
秦有思熟门熟路的往百里鸿渊的卧房走去,越靠近药味越浓,甚至夹杂了明显的血腥气。
她心跳越来越快,直到她跨进门槛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小桌旁倒水,这才松了口气。
秦有思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水壶,替他斟茶,并开口道:“大人,你家中也该添置几个丫鬟小厮,怎的连病了都没有人端茶倒水。”
她递水上前,并仔细打量百里鸿渊伤在何处。
百里鸿渊看到她也并未多惊讶,只是温和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有思不着急回答,只是皱眉看他。
因入冬,百里鸿渊穿的比较多,肩上还披了件大氅,右手一直垂在大氅中,只用左手喝茶,她看不清伤势。
百里鸿渊也不瞒她,说:“右胸中了一剑,不碍事的。”
秦有思趁机说:“让我看看吧。”
百里鸿渊却谢绝了,说:“太医刚换的药,还疼着呢,就别动它了。”
秦有思撇了撇嘴,以前伤的再重都没听他说一句疼,今日怎就挂在嘴边了?明摆着是不让她细看。
“发生了什么事,谁伤了你?”
秦有思离京前,将收拢天鹰和吴伯的事托付给百里鸿渊去办,这于他来说是小事一桩,但也趁机借皇上的手,把西昌侯的一些余孽爪牙清理干净。
“天鹰联系到西昌侯余孽,假意策划刺杀皇上,为西昌侯报仇,监察寮趁机将余孽一网打尽,这样他以后便能安心替你效命。”
秦有思称奇,问:“那些人怎么伤得到你?”
百里鸿渊无奈笑道:“瞒得过皇上却瞒不过你。我故意中了一剑,想趁伤,卸了监察寮督主一职。”
“为何?”秦有思突然听到他这个打算,十分意外。
“替皇上做了这么多年脏事,如今朝廷已无大患,我若不急流勇退,皇上下一个便是要除掉我了。”
秦有思点点头,这样说虽然对,但她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到底是牵涉到朝政,秦有思没有多加追问,只是责备道:“纵然是要退下来,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这一剑若是刺到要害怎么办?”
百里鸿渊认真的瞧着她,说:“你也知道不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百里鸿渊不曾对秦有思说过重话,这一句已是带有怒意。
秦有思面色一红,自己理亏,有什么立场去说别人?
她也不是犟种,软言道:“这次九宗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百里鸿渊显然受她骗了几次,不太相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