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存在万无一失的布局。不怕你考虑周全,就怕有人心存破局。
三muse的几位老师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尤其是最容易感情用事的旦崛,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围在蔓延身边,以便雷厉风行地督促他做事。
蔓延画着草图,慢声慢语地说:“当年发现‘样式雷’的是哪位奇人?”
“朱启钤qián。”
祖宗,你问这个干嘛,“样式雷”的发家史跟咱们设计图书馆有猫的关系?这其中的东西方文化内涵根本搭个不上的。
“我跟我爸爸有了新的提议,营造设计部要组建一个‘样式雷’研究室,流程由老师你来负责。”
小领导下达了新任务,旦崛立马脑上头。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闲得发霉菌。隔空遥控,我善长。
“除咱们美院以外的待编人员,也可以录用吗?”
蔓延扬了扬下巴,有识之士,来者不拒。
旦崛忽地梦醒,你打哪儿起有了这个突兀的念头,是谁给你的提示?
蔓延把手中的草图拿给他看,那是一幅皇家园林的俯瞰小样。
“我爷爷的遗嘱里有这一项,我要努力实现他的愿望。”
曾爷爷的事,你的事,都是我们这个团队必须完成的项目,但时机不对,现在是箭在弦上,再用虎力,很可能有断裂的危险。
蔓延伸了伸懒腰,甚至有了哈欠,“如果说我不想做了,我哥他让吗?”
旦崛觉得自己可以就地阵亡。
你是焦点里的焦点,重中之重,居然想临阵脱逃,那我们算什么?
搞设计就是烧脑,尤其是建筑艺术,最吃力不讨好,想要出奇出新,难比登天。
“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
小旦往二太子身前凑近一些,“你心里有眉目了吗?”
蔓延耸肩,“如果我有底气,就不会没事找事干了。”
旦老师咧嘴,心说:你要拿不出好的方案来,鲜大少准以为我们没伺候好你,缪斯女神真就不能赏我们哥几个一口顺心饭吃?
“这种事强求不得,水到渠成是最好的结果。”旦崛心口不一地说,“把人就是熬成坐地炮,方案该出不来也出不来。”
真的么?假话。
我可以做不出来,但我不能不努力。
摊了一地的打印彩色图片,世界各地著名的图书馆平面图大同小异,相似度都差不太多。
蔓延漫不经心地浏览,面无喜色。
迄今为止,十几份竞标方案无一中奖,全部惨遭淘汰。
毫无资历的他,到底要从哪里切入才能够一举夺魁?
“要不我们去莫丹美术馆溜达溜达?”
蔓延摇头,没有鲜梣在身边,那个地方我不会去的。承载太多回忆的地方,看到就是心骚动。
我又不是鲜梣,说的做的都刺激不了你的肾上腺素。
“我弟弟哈里真他们那一届的老同学正在美院举办作品回顾展。”
你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灵感。
“把链接发过来。”
身为讲解员的哈里真站在展厅中央说得眉飞色舞。随着镜头一闪,一幅素描映入蔓延眼帘。
一摞边沿微焦的破损纸张,下黑上白,下密上疏,左侧稍直,右侧倾斜,甚至连三分之一最下方碎掉的纸屑都有精心的细化。
“定格!”
“就它呀!”旦崛直抹鼻子,“哈里真画的,在他学生时代最丧的时候,前途渺茫,他把自己积攒的一人多高的速写作业用火点着了,被我妈抢救下来,有感而发地就创作了这幅画,我记得当年有人想买它,他要卖,却给我妈夺了回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
困扰很久的难题,突然被某样东西拨动了你灵感的神经,答案就有了。
若有似无地看着画面,它的作者在创作之时,肯定也是用心良苦。
“旦老师,现在你弟弟在做什么工作?”
啊,少爷,契可夫的枪终于派上用场了。
“托你的福,哈里真现在跟着广行秘书打杂。”
“这样吧,你让他明天跟广行秘书一块来德国,加入你们的muse团队。”
操,傻弟弟,你的命也忒好了,大翻转,我就说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需要他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蔓延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让他把那幅画的原作也带过来吧。”
明白啦,我弟弟随心所欲的涂鸦,很有可能成为逆转他命运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