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妄南唤住正欲离开的褚尧也。
褚尧也放下抬起的腿,看向依旧盘坐在蒲团上的国师。
“大劫将至,望陛下,慎之又慎。”
褚尧也蹙眉,看着眼前的人,不再言语。
与她而言,不信神亦不信仙。
为何来请国师祈雨祭天?
平复百姓心中恐慌,给百姓一些盼头和安慰。
毕竟这世上,人言可畏。
乘妄南听到国君离去,无奈的摇摇头。
贺一见褚尧也神情莫测,送人出阁,便匆匆回房。
“师父,陛下可有难为您?”
“无,陛下比先皇有礼多了。”乘妄南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女帝乖乖又认真的模样如老父亲般轻笑。
贺一挠挠脑袋,不知道师父为何发笑。
“只可惜……”乘妄南话风一转,表情也凝重起来,随后叹气道:“只能一步步来,小一准备沐浴更衣。”
“师父,您身体还未恢复……”
“无碍,只是算算日子,准备祭天祈雨。”乘妄南安慰道。
“可师父您不是说这是……?”贺一还没说完便乘妄南被打断。
“小姑娘都这般来求为师了,为师怎可言而无信?”
“师父明明可以不答应。”贺一不满的嘟囔道。
“在其位谋其政,你日后会懂的。”
贺一轻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师弟寄来的信。”
“啊,云起那小子有消息了?读来听听。”
贺一抖开信纸,开口读道:“师父,任务太难,归期未定。”
乘妄南沉默半响,默默问道:“没了?”
贺一将信纸翻了一面,又凑到信封口看了看,确定道:“没了。”
“……”乘妄南一时无言。
贺一作揖告退,走到房外才低头看向信纸。
“皮猴作死。”
温知训躺在床榻上,红衣墨发,岁月与沙场的拼杀,在他刀削斧刻般的面容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陆清河怔愣的看他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
没想到他变了这么多。
陆清河手指悬浮在那伤疤上,细细的感受那狰狞的纹路。
温知训突然睁开双眼,见她愣神的模样,不在意的笑道:“这么多天,还没看习惯啊。”
陆清河身子一僵,猛的收回手,“不是,只是在想是不是很疼。”说完,从针帘里取针,放在火上细烤。
“闭眼。”
温知训闭上眼,“刚开始会觉得很疼,时间长了,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幸好你来了,军中的伤兵都有救了。”
陆清河听完听说的话,才将银针插入他头顶的穴位。
几个呼吸后,温知训头顶插满银针,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人也悠悠睡去。
这时,陆清河才敢将食指触及那狰狞的伤疤。
那年她离去,心中空荡漫无目的游荡江湖。
这江湖不似从前那般令她向往,她到岭南三峡关,听到那人从军的消息,正要接近,却被师父逮回了谷内。
谷内除了医书便是药草,枯乏无味。
而那段时间的回忆,便会在月上枝头时,浮现在她的脑海,直到太阳升起,才会被医理填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到她模糊了记忆中那对兄妹的模样。久到她对其中一人生出别样的感情。
但她依旧记得,那年,那人问。
“小姑娘,三脚猫的功夫还敢闯荡江湖?说说你叫什么?”
当时她瞥见路边盛开着一朵白色芍药,此后的一长段时间里,她便被唤作‘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