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没有传到金蝉子耳中,倒是传入了高台之上正在讲经的高僧们耳中,高僧们顺着人群望向金蝉子。
金蝉子总感觉背后有无数目光盯着自己,回头看去,恰巧看到那高高的祭台之上众僧人们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是何意?为何如此看着贫僧。”他心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驻足转身向高台之上讲经的众僧人抬手施了一礼,“阿弥陀佛!”
在鸿胪寺和礼部官员的接引下使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城,城中地势不太平坦,许是在山峦相接之处的原因,城中屋舍从远处看似乎建在山体上,屋舍建筑布局十分紧凑。
城中道路两旁也有佛像,虽不及西门大会场两侧的佛像高大,但都造型精美,想必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佛像通体瓷白似乎是汉白玉所雕。
下了一个坡后又开始上坡,金蝉子听到一阵羌笛琵琶之声和人群骚动之声,循声望去远远看到城中大道上竟有数以千计的花车之上载着佛像,每一尊佛像都造型精美,身着华服锦衣,还点缀着各种奇珍异宝,光彩夺目,在人群簇拥之中似乎向西门方向行去。
未曾见过这等场景,一时有些新奇多瞧了几眼,一旁礼部主事官员崔信见状告诉金蝉子这些都是各个寺院的花车,载着佛像是要去大会场,每逢五年之期举办法会之时都要如此用花车载着佛像游街去大会场聚集。
云起悄悄和远山说:“咱们高昌也尊崇佛法,却从未见办过如此盛大奢靡的法会。”
远山点点头,“云起,你瞧那辆花车上左手捧着鲜花右手结着印的佛像,真是精美绝伦,那佛像身上镶着的是夜明珠吗?”
“好像是!”
众人都侧目看着人群簇拥着那些花车载着佛像游街往西门行去的场景。
半个时辰后到了鸿胪寺门口终于停了下来,金蝉子看着眼前的鸿胪寺笑了笑,果然如阿奇那所言被接引进了鸿胪寺中。
崔信告诉金蝉子,近日国王事务缠身,要等到两日后才能接见金蝉子,先由鸿胪寺官员和礼部官员在鸿胪寺摆宴接待来使。
金蝉子表示理解。
众人在一路引领下入了鸿胪寺会客主阁荷花阁,一番礼尚往来的客套之后,终于结束了宴会。
使团一行人被安顿住在了鸿胪寺牡丹园中,崔信和鸿胪寺官员称要回宫复命,拜别了金蝉子离开了鸿胪寺。
龟兹大小官员离去后,众人终于都放松了下来。
“这皇室就是规矩多,方才在那广场上我们明明已经看见国王了,却不能上前参见倒换通关文牒。”张明将佩刀解下坐在地毯上活动了下肩膀。“刚才怕失了仪态一直端着,这对武将来说可太为难我们了,哎呦!肩膀都酸了。”
“一切皆有章程,自然是礼不可废。”欢信将旌节仔细收好,帽子取下放在案上。
“不过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休息一番了。”张明仰面往后一倒躺在地毯上毫无仪态可言。
“师傅,寺中侍从们已经准备好热水了,师傅可要沐浴?”云起从堂外跑进来问金蝉子。
“知为师者云起也,那贫僧先回房了,一路疲乏,你们今日也早些休息。”金蝉子伸了个懒腰回了自己的厢房。
浴桶之中已经放好了水,远山取出干净的寝衣,“师傅这寝衣给您挂在屏风上了,您一会记得换。”
“哎呀呀,多亏有你们两个贴心的徒儿,为师甚是欣慰,天色渐晚,一路奔波风餐露宿,你们两也快回房沐浴休息吧。”金蝉子解下僧袍挂在屏风上。
“师傅您和张将军前几日教我二人的招式我们还想去后院练会,晚些再沐浴休息。”
“竟一日也不肯懈怠,好徒儿!别练得太晚了。”金蝉子越看云起和远山越是欣慰,心中觉得这么好的小徒弟天上地下上哪里寻去,自己当真是好运气得这两个徒儿。
“知道了,师傅,那你有事再喊我们。”
看着二人离去还不忘将门关好,金蝉子想起了自己当年和兄长长捷在颖川老宅时的种种,那时自己与兄长也同现在的云起和远山一般大,看到他们二人就像看到了当年刚入凡间不久年幼的自己和兄长。
他将整个人泡在浴桶中,感受着温热的水包裹全身,“真是舒服啊!”
沐浴完后金蝉子躺在床上陷在柔软的被子中,看完地图抬手看了看手中法戒,心想:“离开高昌多日也不知兄长如何了,明日得将兄长给龟兹国王备下的金银丝绸茶叶瓷器各种礼物从法戒取出交于欢信整理,等到时面见那国王之时好将礼物献上。”
他从法戒中取出了礼册看了起来,“竟然这么多的东西,兄长真是待我情意深重!”
来到凡间之后除了管家老王和长捷还从未有人如此将他放在心上替他事无巨细地考虑。希望梦中场景不会成真,有自己留下的一颗佛珠,应当可保佑兄长性命无虞。
可是不知为何每每思及此事,他总觉得有种强烈的不安,翻来覆去,最后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子中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