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惩戒室,一向都是阴深寒冷的,可此刻暖意拂体,馨香满室,唯一感受不到的应该只有丰庆寿了,他绞劲脑汁的在想这事该怎么两全。
向希瑶没有理会其它,眼神放在了肃染的身上,岭南侯的嫡次子,在京城也有大半年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小脸英气十足,身子板正,头昂的高高的,挺高傲不羁的,又想起岭南侯在成渊殿哭求景墨尘的事,不禁有些好奇,肃染知道他父亲对他的看法吗,知道他父亲是把他当作了筹码留在京城吗?
岭南侯当时在成渊殿的那番剖白以为除了皇上无人得知,未曾想当时向希瑶也在,那阵子太后寿宴,虽不用向希瑶操心但也还是留在了宫里,毕竟总要她拿主意的事,人都在宫里了,景墨尘自然不会让她离开身边,于是就住在了成渊殿偏殿,那天岭南侯求见时,向希瑶就在隔间,什么都听到了,后来景墨尘还问过她的看法,她能有什么看法,人是岭南侯留下的,打的什么主意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至于天下人的看法,重要吗,还有那什么前朝圣旨,睁眼看看吧,大胤都建朝十年了,还前朝,怕不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又怀念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了。
当时她说完这些,景墨尘放声大笑,笑得那叫一个狂放,之后抱紧她,说了一句,卿卿甚得朕意,得到的是她没好气一把推开人,骂了一句,有病。
向希瑶收回思绪,这个肃小公子还真的不负岭南侯口中那个万人嫌的称呼,还真是能惹事,小半年都快混成京城小霸王了,成渊殿的御案上可还有好些告状的折子呢。
祭酒想了半天,还是不敢擅专,“姑娘,您看这事?”
“丰大人是不是问错人了”向希瑶眉眼微弯,红唇轻启,“还是说这国子监的祭酒换人了?”
这话把丰庆寿吓的后背发凉,“姑娘教训的是,本就是下官之事,怎可劳烦姑娘”说完转头问起了监丞,“卫六人呢”
监丞早就打听好了,忙道,“人在后厢房,还没有醒”
“问他做什么,问我”玲珑跳了出来,人都差点没了,还不知道什么能醒,怎么,还打算硬把人给弄醒问话啊,真是有够无语的,“我给他看过了,他不太好,体内本就带着胎毒,这些年也没怎么调理,本来也活不了多久,好在近日吃了雪莲救回了一条命”话才说了一半就感觉有人在瞪她,扭头一看是肃染,有病啊,要吃人啊,眼睛都红了,生气啊?切,谁怕谁啊,谁不会瞪啊,随即瞪了回去,“你下手也太重了,卫小公子那身子哪能受的住,要不是雪莲,你就是杀人凶手了”
“那也是他活该,他既然敢吃了本公子的雪莲,就要承受住本公子的怒火”肃染一脸的不在乎,一个被将军府容不下的庶子,死了也能怎样。
玲珑有些懵,“什么意思,他体内的雪莲是你的?那可是能把人从阎王殿拽回来的雪莲,你从哪弄来的?”
不止玲珑疑惑,在场的谁不疑惑啊,再说了,是他的又怎么会被卫平川吃了,难不成是卫平川偷的?可这么宝贝的东西该是仔细收着,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偷?
肃染不是看不出他们眼中的怀疑,可他要怎么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东西那么宝贝,否则也不会带出侯府来,“反正东西在卫六的肚子里,他就是偷了侯府的宝贝,本公子没把他送到京兆尹已经是给了国子监,将军府面子了,打他两下出出气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不论你所言真假,如此珍贵之物丢失就该报官,由官府查明,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上报大理寺,不是仅凭你一人之言就能定罪,更不是你可以动用私刑的理由”向泽云不卑不亢,说的话铿锵有力,“就算真的是如你口中所言的那般,卫六该如何处置也是由国法所判,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不辨善恶忠奸,都用拳头说话,何谈公正,何谈贤明”
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如此之言挺让人惊讶的,但也正因为他年岁小,才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向希瑶倒是没有如以往听到这样的言语就冷嘲热讽回怼回去,而是静静的看着,齐家和陶家的小公子本就与云哥儿玩的好,自然是站在他一边,附和着他的看法,肃染身边没有伙伴,孤军奋战,但气势上丝毫不让,颇感有趣。
“公正?”肃染切了一声,“那你就该去找卫六,让他把雪莲还给我”
“一面之词如何能信,事情是否如你所说也要去查明,此刻我们说的是你动手打人之事”向泽云不是不讲道理,但一码归一码,“要是事情真如你所说,我自然也会与你赔礼”
肃染有时真的不明白,一般年岁,他怎么就能跟个老学究一般,文绉绉的,忒烦人,送他一个白眼后走到向希瑶的面前,“你也觉得我不该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