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无需说的很明白,景墨尘知道肃越此举明面是求自己管教肃染,实则是想把肃染作为质子留在京城让他安心,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可一个肃染算什么,对肃越来说,重要的不是妻儿,而是他的母亲,说的更明白点,是他母亲手中那份前朝皇帝留下的圣旨。
肃越的母亲是前朝皇后身边的侍女,皇后死后就去了皇帝身边伺候,有人说皇帝自戕前把一份圣旨交给了这个侍女,当时前朝的那些老臣觉得圣旨里肯定写明了继位者,找到圣旨也就能让景家坐实反贼的身份,会被天下唾骂,会被千夫所指,可找到侍女后,侍女发誓从未收到什么圣旨,老臣们根本不信,可没有办法,因为侍女的儿子肃越是景家的人,而景墨尘登基,昭告天下的速度快的让他们都来不及想其它办法,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死心的明里暗里想要从侍女这拿到这不知是否存在的圣旨。
肃越被封岭南侯,带一家人去了岭南,也曾与母亲说起此事,但母亲一口咬定没有,肃越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强硬的逼母亲交出来,毕竟他对母亲是真的孝顺,再说那时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如今皇上对老臣的清算让他有了危机感,让肃染留京确实有着让皇上安心的打算,他有封地有兵权,皇上不会一直放任,可让他主动交出,他也不甘心,这才借着肃染的乖张想出这样的法子,嫡次子放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总归会让皇上安心一段时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让母亲也来京,难道皇上对那份圣旨也有想法?可不管怎样,他都无法抗旨。
岭南侯告退后,成渊殿内也静默了下来,没一会,安长福回来了,“主子”
景墨尘:“送出宫了”
“是,老奴亲眼见侯爷上了马车”安长福奉旨送岭南侯出宫,自然要尽职,“侯爷客气了一番,也请老奴帮忙照看一下肃小公子”说着把岭南侯塞给他的宝贝呈了上去,是金锭子。
景墨尘扫了一眼,“收着吧,你那些银子不是让皇后身边的丫头给嚯嚯的快没了”
“皇上”安长福感真的要哭了,主子居然挂念着,真的无憾了,“那些本就是皇上赏的,又是皇后身边的人,多少老奴都甘愿”
“这样啊,那朕就替皇后收下了”,皇上这话给安长福弄楞了,他以为表完忠心,皇上会再赏赐些呢,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真是够了,还说玲珑,他也不遑多让,“行了,收起来吧”景墨尘自然不会真的要拿走这些,说完又拿起一旁的折子看了起来。
安长福那脸瞬间就堆起了笑,谄媚的不行,“老奴谢主子”放好后退到一旁侯着,其实他明白主子不会收了这些,这么多年,大人们想要打探皇上的心情,去处,总会明里暗里的塞给他一些好处,他呢照收不误,但从未隐瞒过主子,主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让他上缴,他能伺候主子多年,就是拎的清楚什么才是最紧要的,主子不在乎这些三瓜两枣的,但是绝对不能瞒着,不过,看主子还有心情逗弄自己,是不是表明岭南侯所提之事主子已经有了成算?
景墨尘端起一旁的茶碗,居然空了,看了一眼安长福居然在发呆,放下茶碗,敲了敲御案,可人还是没反应,“有什么能让我们安总管想不通的,说出来,朕帮你一起想想”
不好,安长福忙跪下请罪,“老奴有罪,请皇上责罚”,居然犯了大忌,真是该死。
景墨尘不是暴君,没有动不动砍人的习惯,“说吧,到底什么事”
安长福也不敢隐瞒,“老奴是在想岭南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要把肃小公子留下的,小公子再淘气也是孩子,还是嫡子,如此一来,世人会不会有不好的猜想”
景墨尘:“比如?”
额,主子不会想不到,可那些话哪是他这个做奴才的该说的,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安长福试图委婉又能说的清楚,“岭南侯主动把小公子留下,可世人不知,甚至会误会主子”
“你是想说,天下人会认为是朕要岭南侯的儿子留下用来牵制他”景墨尘放下奏折,神色如常,可说的话让人胆战心惊,“会认为是朕对岭南侯起了疑心,会认为朕会如前朝那些皇帝一般杀功臣,听谗言,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安长福巴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这哪是他能听的,“主子您就饶了老奴吧”
这苦瓜脸也是难看的很,景墨尘轻哼了一声,“说不定朕就是这样想的,说不定岭南侯这次都回不去岭南”
哎呦,主子啊,您这是想要了老奴的命啊,安长福冷汗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