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筠筠望着眼前血腥残酷的景象,心中对玄妙那令人发指的手段惊怒交加,愤懑地呵斥道:“这般行径实在是惨绝人寰!世间怎会有如此灭绝人性之人!”
她的声音饱含着对暴行的不忍与强烈谴责,于阴森的空间内回荡,似要冲破这黑暗的桎梏,为那些无辜冤死的生灵讨回公道。罗隐那凝重且满是遗憾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他临终遗言依旧萦绕耳畔,久久不散。
思及玄妙这般丧心病狂之举竟与那仙门巅峰的罗浮山万象神宫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司筠筠顿感热血上涌,天灵处似有怒火喷薄欲出。内心的愤怒宛如蛰伏已久、即将撕裂苍穹的怒龙,刹那间冲破理智的堤岸。那汹涌澎湃的怒潮如海啸席卷,以排山倒海之力将她的冷静与克制全然吞没,愤怒攀升至前所未有的巅峰,身心皆被浓烈的愤懑填满,每一寸肌理因愤怒而紧绷,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喷射炽热的怒火。
她猛地暴喝一声,手中红缨枪如蛟龙破浪而出,裹挟着无尽的盛怒与磅礴之力,狠狠砸向身旁石台。“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石台瞬间崩裂出无数道裂痕,碎石四溅。
司筠筠未有半分停歇,红缨枪在断采室内幻化成一道光影。枪尖所至,那些摆放着的残忍取血器具纷纷化为齑粉,尖锐弯钩被挑飞半空,布满尖刺的筒状物也被砸得扭曲变形,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空间内经久不息。
容时沉浸于踏入地宫后经历诸事的深度思索之中。他目光紧锁住断采室弟子的凄惨死状,那些仙族弟子伤口的位置与手法,竟与此前在尸山所见被抽血的鲎鱼尸骸情形惊人地相似。
他脑海中白衣老鲎那悲愤的神情以及其所述遭遇不断浮现,不禁脱口而出:“不,这是报复。”
此声虽轻,却在这死寂且弥漫死亡气息的断采室中格外清晰,引得司筠筠投来目光,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探寻,然略加思索,瞬间便明悟关键所在。
她眉头紧蹙,问道:“你是说我们先前遇见的那个试炼成人形的鲎族?”
容时神色凝重,微微点头。
他欲再说些什么,然而就在此时,双耳之中却不断有声音如汹涌潮水般灌入。那是白衣老鲎临终前极为悲戚的哀求声,仿若一道尖锐的利箭,直直地穿透他的内心:“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啊……” 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绝望与期盼,每一个字都在不断回响,重重地撞击着他的灵魂。
刹那间,容时只觉眼前光影错乱,更可怖的幻觉如鬼魅般幽然而至。只见那白衣老鲎的身影缓缓浮现,他露出一截被灯油灼烧去皮肤的白骨,死死拽住容时的手臂,指甲似要嵌入他的皮肉之中。老鲎的声音,宛如冰刀在玄铁上刮擦,凄厉地质问:“你是海族三太子,你为什么不去救鲎族的孩子们?为什么不去救你的子民?” 那目光,仿若能穿透他的身躯,直抵灵魂深处,将他困于这虚幻却又比真实更煎熬的境地里,令他深陷自责与挣扎的泥沼,难以自拔,周身冷汗如雨而下,心内惶惶如芒刺在背。
司筠筠全然沉浸于汹涌澎湃的情绪漩涡之中,丝毫未曾留意到容时此刻的异样。她好似一只被困于愤怒牢笼的神兽,在断采室里来来回回地疾走踱步,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的怒火,口中不停歇地喃喃自语,誓言要让雪月门和罗浮山为这累累恶行血债血偿。
而容时这边,正深陷于白衣老鲎悲戚声音与幻象交织而成的惨烈炼狱。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双眸之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他试图用力甩甩头,想要将这幻象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可那声音却如影随形,不断在耳边回响,每一次质问都像一把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尖上,令他的灵魂都为之震颤。
良久,容时才如从溺水的深渊中艰难浮出,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抚平脸上的波澜,将心底的汹涌波涛深深掩埋,不愿让司筠筠瞥见自己内心的波澜。
恰在此时,司筠筠止住了脚步,扭头望向容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寂静:“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得赶紧去找囚禁海族的地牢。”
容时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走吧。”
两人沿着地宫深处的幽径默默前行,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沉重的使命感和压抑的情绪凝结。容时如一抹沉默的影子,悄然跟在司筠筠身后,脑海中白衣老鲎的身影和声声泣血的话语依旧反复浮现。
司筠筠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的长枪紧握,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