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姑娘,三爷自四岁开蒙就住在南方,接受你们那里先生的教育,直到前年娶妻才回的盛兴。”怀杏答。
“是汴州吗?”
“是的。”怀杏点头,旋即又摇头,“也不,三爷曾在太子府上做事,太子爷的封地在大名府,所以三爷在大名府也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大名府,那里是谢朝云的故乡。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谢朝云自小就住道观,远离了天子脚下,也远离了朝堂与坊间,她对慕容竣的过去一无所知,就算听得了什么也无甚反应。她笑眯眯地问那怀杏,“怀杏,你又是哪里人呀?”
“我就在盛兴出生的,但自爷爷那辈是从中原迁过来的,说来我也算是中原人呢!”怀杏笑靥如花。
……
在探听得慕容竣出门上衙的消息后,谢朝云才动身去上房寻谢朝曦说话。
谢朝云对谢朝曦说自己想家了,这就要回去。
谢朝曦惊讶,说谢朝云才来了两天,府衙都还没有走熟,怎的就着急要走了?
“可是埋怨姐姐没有招待好你,跟我在这儿置气呐?”谢朝曦打趣地笑,本就红肿的双眼直接变成了一条缝……
谢朝云望着着谢朝曦的眼睛沉默半晌。
她早就想问谢朝曦的眼睛怎么了,但囿于自己与谢朝曦生活的时间很短,对谢朝曦的脾气喜好什么的都不甚了解,贸然询问怕自己不会说话触了谢朝曦什么霉头。
“没有!”谢朝云摇头,“怎么可能跟阿姊置气,府里住的吃的都很好,二月感谢都来不及呢!主要,主要还是……”
谢朝云语迟,盯着谢朝曦红通通的肿泡眼踯躅片刻,按原计划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主要还是我看你和三爷的感情挺好,送子观音也送到了,我留这里也无甚事情好做,所以想回家。”谢朝云说。
谢朝曦沉默,脸上的笑都一下子收了回去。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谢朝曦便又扯起一个更加夸张的笑,拉起谢朝云的手说,“话虽这样讲,你姐夫虽未亏待于我,但就我一人,经年累月地守在这关外,总归是想家的,二月真的不同情同情你阿姊么?”
在今天之前,就算是撞头那天,谢朝云都认为谢朝曦与慕容竣之间的关系就算不太好,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她都撞见谢朝曦趴在慕容竣的怀里哭,慕容竣温柔地安慰了。
既然夫妻两个无事,那么自己的猜测就是多虑了,母亲柳氏的担忧自然也不复存在,所以谢朝云才萌生了回家的想法。
谁曾想今日再见谢朝曦,竟这般模样,谢朝云想问又不敢问。关键谢朝曦自己也不打算说实话,反倒告诉谢朝云慕容竣对她很好。
既如此,天远地远的把谢朝云召来这盛兴呆着,又有何意义呢?
谢朝云很坚持,一定要走。谢朝曦劝说不动,便邀请谢朝云留在上房吃晚饭。
“二月来我家两日,竟不曾陪我这个阿姊吃一顿饭,这可怎么说得过去?”谢朝曦苦笑。
谢朝曦的理由很充分,谢朝云再也不能够拒绝,只得答应下来,今天晚上便留在谢朝曦的上房吃晚饭。
酉时刚过,谢朝云听得屋外传来丫鬟们道好迎接的声音——慕容竣回来了。
慕容竣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吃饭,这一点,谢朝云刚进岭北王府就知道了。所以慕容竣和谢朝曦两个人在府中所有人的眼中,一直都是北燕皇室模范夫妻的代表。
没有人不对慕容竣和谢朝曦的标准式伉俪情深表示赞美。人们纷纷称赞慕容竣:不光能张罗好朝堂事,张罗家务事也是一把好手,是真正做到了顾国顾家的多面手!
此时的“好丈夫”“多面手”慕容竣正在丫鬟们的张罗下进了门,丫鬟们脱下慕容竣肩上的披风,接过慕容竣腰上的佩刀,慕容竣龙行虎步地进了门,便在第一时间被立在屋角的谢朝云给吸引住了视线——
他有些意外今晚谢朝云会出现在上房,毕竟之前谢朝云一直都躲着自己……
而此时的谢朝云确确实实非常不自在。尽管在前几日于花园回廊里,二人第一次再见面的场景来看,所有的的不自在都是谢朝云自己“戏多”造成的单方面误解。谢朝云也已经深深检讨过自己了。
但!在今天的这一刻!就在慕容竣和谢朝曦的上房里,自接触到慕容竣那灼热目光的一瞬间,谢朝云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不自在!
谢朝云不能说话,不能动,只钉死在房间的一角,把自己的头给狠狠地垂胸膛前,尴尬得无以言表。
好在很快,这样的尴尬就消失了。只听得慕容竣用随意又轻快的语气与走近他身旁谢朝曦聊天:“刚才进院门的时候,我瞧见你养的那株红玉,半边花枝竟开始发黄,怕是也染了蓟马虫?本王明日给你带点药回来可好?”
“三爷有心了!”谢朝曦的语气也很轻松,难得有一天慕容竣能关心一下自己的东西,要知道,这些海棠花并不属于维持岭北王府运转事务的一部分,慕容竣从不干他责任之外的任何工作。
“三爷辛苦了,您且先歇着,臣妾这就去安排人摆饭!”谢朝曦振奋,声音里满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