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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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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书画,谢朝竣便想起自己曾经在谢朝云的朱漆匣子里见过的那些画,禁不住脸上噌地一下就发起烧来。

他不想再提画画的事,也不想被别的画师画。如果可以,谢朝竣一辈子都不想再碰画笔。一提起这个,谢朝竣就好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如猥琐的虫豸,天天躲在阴暗的角落,留着哈喇子对着漂亮的谢朝云奋笔作画的样子。

“我说二月啊……”谢朝竣走到谢朝云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这不能吃不能用的,咱们家也没处收这些东西,还是……还是算了吧!没得浪费银钱……”

谢朝云对谢朝竣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这就不劳哥哥操心了。”谢朝云说,“你只管站我身边来,谁说没地方收?我有的是地方收!”

“……”谢朝竣的脸更红了,脚底下跟生了根似的压根挪不动一步。

谢朝云不耐烦,伸手拽了谢朝竣一把,嘴里道,“你就给我过来吧!”

谢朝竣被谢朝云给牢牢控在了一条长凳上,谢朝云开心地朝那画师大喊:“小先生开始吧!画我和哥哥,小先生千万要画好看点哦!”

“姑娘你且把心稳稳放在肚子里面,这个没问题!画得不好看不给钱!”书生也是一个江湖人士,说话直接又耿直。他打开书箱,就准备开始泼墨挥毫。

谢朝云兴奋,紧紧拽住谢朝竣的手避免他在不经意间溜走。

“哥哥你笑一笑,咱这是画画,得高兴,不是坐牢。”谢朝云说。

谢朝竣无语。只得把嘴角往两边再扯开一些。

似乎还是不满意谢朝竣那过于僵硬的坐姿,谢朝云拉过谢朝竣的胳膊,把它们往自己的身上放,嘴里一边嘟囔着:

“哥哥你忘了么?从前咱们都是这样画的……”

谢朝竣目光如炬——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谢朝云胸前那两片柔软的时候,谢朝竣跟被烫了似的挣扎着跳开了。

谢朝云没有准备,被谢朝竣挣脱开后不解地看着他。就连一旁的书生都被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笔,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哥哥你到底在躲什么?”谢朝云朝谢朝竣大喊,“做哥哥的就是要抱着妹妹画画,不是你说的吗?怎么……”

谢朝竣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捂住了谢朝云的嘴。

“傻孩子这可不兴乱说!可不兴乱说啊……”

额头和背心都汗涔涔的,谢朝竣只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猥琐的坏蛋,多年来背着家中长辈曾经干下累累恶行,现在终于被人当众揭穿了!

谢朝竣早已经记不得自己都曾经教导过谢朝云些什么,但是因为谢朝云的这些举动,让谢朝竣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候,曾经夺走过谢朝云的贞操——

这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要知道作为朝廷的右骁卫将军,太子府参军,皇家倚重的近臣,犯下这样十恶不赦的大罪,那可是跟通敌叛国一样严重的罪孽!

谢朝竣的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人解释这件事。

但谢朝云不以为然,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与谢朝竣的关系有什么必要对人解释的,但见她面不改色,照旧闲适地拉着谢朝竣走回那根长凳。

把谢朝竣安排坐好后,谢朝云紧挨着谢朝竣坐下,主动搭上了他的肩。

“别动!”她趴在谢朝竣的半边肩膀上,低声警告他。

半边身子都被谢朝云柔软的胸脯所压制,谢朝竣动弹不了呆愣如入定老僧。

“小先生你继续!”谢朝云转头笑眯眯地对桌子后的书生说,“把我哥画好看点。”

……

年轻书生在一脸震惊中完成了这一幅让他毕生都难忘的人像画。

谢朝云走过来看这幅画,看了半天,才稍稍点点头说还行,勉强可以值这个价。说完便给书生递过去之前两人就约定好的二两银。

画虽然卖得不贵,但文人的心气是无价的。当书生听见谢朝云这样的评价后,果然生气了,他质问谢朝云凭什么说自己画的不好,还勉强只值二两银?

“这位姑娘你知道不知道!我家太爷的画,那可是挂宫里的!”书生气鼓鼓地朝谢朝云喊出这句话,脸都涨红了。谢朝云给的二两银还摆在桌上没有收,今天这幅画,他非得要跟面前这位口出狂言的女人掰扯清楚不可!

谢朝云听言笑了,走到书生的旁边站定了,抬起手来指着画上的某一处。

“太爷的画能挂进宫,那是小先生太爷的本事,但小先生你自己的人像画……恕小女子直言,写意笔法尚缺,笔触刻板有余而灵动不足。

撰画大家荆先生所讲‘六要’中的‘五曰笔’有言:笔者,虽依法则,运转变通,不质不形,如飞如动。意为凡作画,用笔虽然有法则,但要变通,不能专顾物象实质,刻意于物象外形,笔法精熟尚需自由变通,方能笔墨相互为用,笔中有墨,墨中有笔,做到状物传神,还能抒情达意。

如今再看小先生的人像画,说不像,自然是不对的,一眼看去倒也知画中人是谁。但画中二人眉间皆稍显滞涩且双目无神,看不出他们的情绪,也看不出作画人的感受。是为状物却没有传神。”

一番话毕,原本愤怒的书生倒是被憋住了,被谢朝云气到通红的脸变得越来越红。

或许是想起家中长辈也曾经这样评点过自己的画,书生突然就泄气了,他不与谢朝云争辩,只站起身来,把桌上的二两银重又推回谢朝云的面前。

“你且拿回去吧,我要收摊了!”言罢便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箱笼包袱。

谢朝云笑,不与那书生多说,抓起桌上的银子只那么一抛,银子便端端给抛进了书生正关到一半的小箱子里:

“收下吧!小先生劳累这么久,收费又不高,这点辛苦费,是你应得的。”

……

从开始到结尾,身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谢朝竣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多说一句,谢朝竣都担心自己又会当众引爆其他什么不可控的爆点。

对难以预料的危险后果的担忧攫住了谢朝竣的灵魂,曾经充斥满他脑子的“一两面皮包半斤馄饨换一两面皮包二两半馄饨”,现在又变成了“或许我曾经夺走过谢朝云的贞操”。

谢朝竣就这样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任由谢朝云安排他的起和坐,前或退。

直到谢朝云拿着书生画的那幅画回到呆立路旁的谢朝竣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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