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要一张在十年后、二十年后还能被人们讨论的专辑，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一遍又一遍地听这些早就熟记于心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他们又从中发现了一些新奇的足以令人兴奋的东西。直觉重新把乔琳和她的伙伴们引去了一个新的奇境，他们就像是追着白兔先生跳进洞穴的爱丽丝，这种近乎灵性的发掘经历让紫色天鹅绒的五个人都不想停下来，只是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乔琳在同诺埃尔打电话时兴奋地描述了她的新发现：“我们找到了一张很久前录的demo，说真的，我都不记得我曾经写过它或者唱过它，肯定是某次我们喝得太醉时用我那个烂到家的四轨录音机录的！更棒的是，它非常好！即使我在里面听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它里面有些东西……非常原始，非常动人！”

诺埃尔在电话另一头笑了起来，“听起来不错，Birdy，我一直觉得当我们不是在为其他人而是我自己写歌的时候，那些歌总是更好。那个时候我们本身就是观众的一员，我们可以自然而然地跟他们产生联系。”

“是的，那时候我们的作品里总有一些更自然的东西，对吧？你不需要担心台下的观众，你只是在写给你自己……好吧，我说了太多跟我有关的事，跟我讲点你们的事吧？德国的巡演怎么样？”

“还不错，5场，人们的反应很好。我给我自己买了件佩斯利花纹的丝绸衬衫，但见鬼的保罗·休伊特说它看起来像是件睡衣！”

保罗·休伊特是《卫报》的记者，他曾经为果酱乐队写过传记，现在正在跟着绿洲到处跑，准备写一本绿洲的传记。

传记记者总是乐队生活中的一个奇怪生物，他们无疑同乐队非常亲近，但同时他们也是观察家、评判者和外来危险。乔琳对此深有感悟，她的乐队也有一个传记记者跟着他们。乔琳总是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她继续笑着对衬衫的问题展开了评价：“也许是材质的问题，你知道的，保罗·休伊特的眼光很毒，但我肯定他不是什么时尚大师。天呐，我真想看看你穿着它是什么样！”

“你有很多佩斯利花纹的衬衫，对吧？但说真的，这是唯一一件我穿着比利亚姆更漂亮的衬衫！那个见鬼的孩子总是穿得更漂亮！”

乔琳被他半是苦涩半是炫耀的话逗笑了，她从没有过兄弟姐妹，可她也知道诺埃尔和利亚姆的兄弟关系是她见过的最奇妙的，他们就像是猫和狗一样在一起打架，但他们也真的非常爱对方。

她回答说：“好吧，你得停下这种跟利亚姆互相换衣服的事了！下次我穿你的衬衫时，这会很尴尬的！”

“该死，我没这么想过这个问题，”诺埃尔在另一头戏谑道，“你是个爱穿脏衬衫的女孩，不是吗？”

乔琳笑着骂了回去：“滚开！”

诺埃尔大笑起来。他又想到了一件可能会逗笑乔琳的事，在电话里说：“你记得凯伦吗？那个为我们的媒体公关公司工作的女孩？”

“那个确保你们每场采访都完美完成的女孩？我记得她，她干活很伶俐！”

“没错，她确保我们会准时抵达所有电视节目的录制现场。但她现在正在斯里兰卡度假呢！显然，我们的疯狂程度把她逼疯了，她老板布莱克·本说她现在太累了，他们从来没有代理过我们这样突然爆红的乐队，就像是一架飞机一样突然起飞！但她从度假回来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我们的单曲发行。”

乔琳发出了同情的嘘声：“那个可怜的女孩……”

“说真的，这一切确实都有点疯狂，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一切的？”

“是的，它是很疯狂，我们第一张专辑在第一年年底就卖出了500万张，第二年这个数字变成了1300万。我们的照片登在《滚石》的年底封面上，MTV每天都在放我们的歌，我们没法去任何常去的酒吧，总是有狗仔在蹲守……它真的很疯狂！但有的时候，你得承认，飓风眼是最平静的，我其实没有真的认真想过成名这件事，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Birdy，我想我可能没你那么冷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应该感觉好，这很正常！你们该死的是英国这些年最大的摇滚乐队了，你当然应该感觉好！如果你这都不能感觉很好，你见鬼的以为自己是上帝吗？”

“问题在于，显然，我们也是英国最疯狂的摇滚乐队，”诺埃尔大笑起来，“但是布莱克讲了件比我们还疯的事，Primal Scream曾经要求布莱克说服《流行音乐之巅》为他们定制布景，你知道这节目一般不这么做，这可真的是件大事！然而到录制那天，Primal Scream的经理人打电话给布莱克说乐队去不了了。布莱克以为他们在开玩笑！猜猜发生了什么？”

乔琳很有经验地回答：“我猜他们喝得太多了？”

“布莱克也这么猜！这些混蛋有架私人飞机，可他们居然连上飞机都做不到！看起来我们利亚姆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混蛋，不是吗？棒极了！”

乔琳听得出来他话音里那种讽刺与欣慰兼具的情绪，如果说绿洲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的话，利亚姆肯定是负责踩油门的司机，而诺埃尔则是那个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时刻准备拉起手刹的人。问题在于，人们都知道在急速行驶时拉下手刹意味着什么，车上的所有人都可能会随着车一起翻滚。

她笑着回答：“人们总是期待摇滚乐队搞砸事情，然后摇滚乐队就会搞砸事情，对吧？很难说到底是哪一方先开始这个循环的。”

“但不能在行业里这么做，不是吗？摇滚是该死的音乐，先把音乐做好，然后再搞其他人和其他事，我不在乎！”

“我知道，但事情可能不总如你所愿，对吧？”

“嗯，我猜我只能尽可能享受这一切。我喝太多了，Birdy，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在哪儿睡着的，醒来后才发现我躺在约翰尼·马尔的地板上。但说真的，这事情太好了，我不得不喝那么多！我们搞定了缅因路球场！Birdy，我们就要在见鬼的缅因路球场开演唱会了！这可是见鬼的缅因路球场！”

乔琳有点疑惑地挑了下眉毛，问道：“是你支持的曼城俱乐部的主场，对吧？”

“没错！Birdy，这就是梦想成真，见鬼，我们竟然真的要在缅因路球场开演唱会了！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我小时候的窗户正对着缅因路球场，我每晚都能看到那儿的灯光，我们会去那儿看球，那真的是我童年时最好的时光！我爸爸那个混蛋唯一干过的好事就是带我们去缅因路支持曼城。现在我不仅要在缅因路表演，曼城俱乐部还希望我们能成为他们的赞助方，我会成为他们董事会的成员，他们会有一个新开的训练中心，那儿的球员休息区会用绿洲的名字命名，他们甚至可能会在球衣上印我们的名字！”

听着诺埃尔在电话另一头兴奋得像是要原地跳起来一样，乔琳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挑了。“恭喜你，Noely！这听起来太棒了！”

“谢谢，亲爱的。我们下个月开始卖票，四万个座位，这目前还是个保密消息，我们还没在媒体上确认，不过他们确实已经听到风声了。4月27日和28日，Birdy，到时候你能来吗？这对我很重要。”

“我想我应该能去，但我不能许诺你这个，我们的巡演日程还没完全确定。我保证，只要我没有演出，我一定会在那儿！”

没有得到乔琳的保证诺埃尔有点失望，但他知道她不是个喜欢随意许诺的人。“好吧，”他尽力让自己听起来不要太失望，“我希望你能来。”

“当然，我也希望我会在那儿。”

诺埃尔微笑起来，他在想象乔琳说话时的样子，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他不想让她再觉得愧疚，于是他转移了话题：“你记得利亚姆说他有女朋友的事了吗？”

“嗯？”

“他在跟一个女演员约会！见鬼的帕齐·肯西特！我猜你应该不认识她，但她在我们这儿是个名人！她是个童星，曾经组过一个流行合唱团，在不少电视剧和电影里演过角色。”

“嗯，你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恼火？”

诺埃尔叹了口气，“我不想这么说女人，可那个女人……你知道有些女孩就是喜欢摇滚明星吧？只不过她们中有一些是名人。”

“这个……嗯，但这算不上是罪行啊，只是个偏好！把你算上，我跟两个摇滚明星交往过呢！”

“没错，但你自己是个摇滚明星，我们本身就是同行，而且你没跟两个摇滚明星结过婚，对吧？她大概跟我差不多大，但她已经有个孩子了，正在跟孩子的父亲兼第二任丈夫分居没多久。我不知道利亚姆如何成为其他人的父亲！利亚姆？父亲？这听起来就像是这世界疯了！我知道帕齐很漂亮，她跟利亚姆来拜访妈妈了，她人看起来不错，可这个……仍然像是疯了！”

“拜托，Noely，利亚姆比我还大一岁呢，你得让他过他自己的日子！他们还只是在约会，成为继父什么的，你想太多了！他可以为他自己做决定！也许他们适合对方呢？我能看得出来，利亚姆真的很高兴。”

“不，我甚至为帕齐感到抱歉，我告诉过你的，我们家利亚姆没有能力爱上女人。我不是随便说说，我是他的哥哥，他就是这么个混蛋。”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是利亚姆的家长！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的。Noely，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吗？别胡乱想东想西了！”

诺埃尔笑了起来，“但是说真的，Birdy，我需要利亚姆制造点混乱，这样我就可以从想你的可悲情绪中脱离出来了。”

“我不相信你！Noely，你不是那种会乖乖坐在那儿思念女朋友的人。”

“Birdy，这太伤我心了！你让我根本无法专心工作，我会买每一份有你消息的杂志，然后把电视开着，看看有没有你们的节目播出！”

乔琳笑了起来，“这听起来太可爱了，Noely！相信我，时间过得很快的，不是吗？我们6月时就能有一整个月的时间在一起了，只有你和我。”

他们约好了6月要去马斯蒂克岛度假，这已经在各自的官方日程里敲定了。但乔琳保密了另一件事，她很有可能近期会去伦敦，可她现在还不确定。

“Birdy，我已经迫不及待了！2月底我们就要去美国巡演了，我想我们也许能比预料之中多见几次面？至少我有一些休息时间。”

“当然！让我们到时候交换一下日程，看看我们要如何碰面。哦，对了，英国能收看金球奖的颁奖典礼吗？典礼在1月21日举办，根据时差，你们那儿就是22日了。”

“也许天空电视台或者别的什么美国电视网会提供直播，我会找找看。”

“没有也没关系。我有一个提名，但我肯定不会得奖。不过我会上台，我是最佳原创歌曲的颁奖嘉宾。我会穿一件纪梵希裙子，你会喜欢它的！更重要的是，你们那儿能看到奥斯卡颁奖典礼，对吧？”

“是的。”

“棒极了，不管我今年能不能拿到提名，我都会作为颁奖嘉宾出席。香奈儿为我做了一件高定礼服，我已经试过两次装了，它棒极了！我必须得向你炫耀一下！”

“我想你一定会美极了！”

“天呐，”乔琳轻叹一口气，“我太想你了，Noely！对了！提前祝你在NME奖上顺利！”

“我也想你，亲爱的，而且我很确定我们会在NME奖上大获全胜！”

“嗯，我也这么觉得。但是，Noely，戴蒙他们似乎不太好过，专辑卖得不太好，对吧？”

“这是报应。他们的唱片公司玩弄榜单的报应！”

“Noely……我不是在说他们很好什么的，我只是说，你能不能对戴蒙好点？别对他那么刻薄。你们现在赢了，没必要对他太差！”

“当然，”诺埃尔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了一句软话，“我们会展示一点风度的。”

他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却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

对戴蒙好点？在乔还在关心他的情况下？见鬼，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