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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Tell-Tale(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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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别了洛杉矶和纽约繁忙的圣诞季社交后,乔琳和玛丽亚带着家里的宠物一同登上了他们的亿万富翁朋友亚伦·加德纳的私人飞机。加德纳这次飞去格施塔德是为了参加瑞士大亨莫里斯·阿蒙著名的圣诞派对,他邀请了玛丽亚和乔琳同去,她们也就借助了前者的便利。

在飞机上聊完天后,乔琳决定打发一下过于漫长的时间,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了模糊的新专辑《The Great Escape》,戴上耳机,准备听听这张她一直没有心情听的专辑。

戴蒙曾经说过这张专辑有点太像流行乐了,也有点黑暗,乔琳可能不会喜欢。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这是一张非常温和的专辑。在流行乐的角度而言,这张专辑中有一半的曲目几乎像是戴蒙剽窃了上一张专辑里的自己,正在奋力模仿《Parklife》取得的成功。他甚至一定程度上放弃了使用更英国的主题和俚语,完全彰显了他想要打破英美市场中的文化障碍的决心。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它又是一次伟大的冒险。他们大胆地谈论着足够挑衅的主题——现代社会中争夺物质和名誉的无意义竞争、中产夫妻乏味的私密生活和背叛、道貌岸然的政客和异装癖等等内容。歌词无疑延续了戴蒙既往创作的习惯,创造了一个个形象鲜明的古怪城市居民,就像是偷偷躲在窗帘后观察对面邻居的生活,古怪、极具禁忌感,甚至很有趣,巧妙掩饰掉了他以往歌曲里的傲慢感。

格雷厄姆的吉他一如既往地出挑,亚历克斯的贝斯线也很聪明,戴夫继续了他稳定且可靠的工作,至于戴蒙的作曲和作词……

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从中听出了很多自省的内容,比如《Dan Abnormal》,他在里面谈论着他的另一个自我,他如何普通和孤独。他如何被大众的看法掩盖掉真实的自我……

是距离毁掉了他们的关系吗?还是媒体和外界的目光?亦或者从一开始,他身体里的那个抑郁且痛苦的灵魂就无法被治愈,他们之间的爱根本不足以让他快乐?

他在《Yuko & Hiro》里唱着“我几乎见不到你,我们几乎没在一起过,我会永远爱你”,在《Fade Away》里唱着“长时间的工作让他们头昏目眩,现在他在这里,她就不见了……他们没有制定计划,因为现在他们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渐行渐远……”

所有这些看似描写其他人的故事实则在讲述自己生活的歌词都让乔琳感到不适。她讨厌听到他在歌词里表达对她的思念,这让她感受到了同等的痛苦。

还好,现在她能以一种疏远的方式观察她自己的痛苦了,她曾经的爱人,他曾经真诚地让她大笑,让她感觉被爱包围着,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乔琳抬手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自己走到了一个疏远却安全的位置,可她还是会为自己的记忆哀悼。

这泪水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怀旧,而不是眷恋。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按下了CD机的按键,换上了一张新的CD。

是时候听听Pulp的最新专辑《Different Class》了。

她的老熟人贾维斯·卡克在欢快的节奏里唱着尖锐的歌词:

“当你晚上躺在床上,

看着蟑螂一只一只爬在墙上,

如果你打通电话给你老爸,

他可以立刻终结一切。

是的,你永远也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永远也无法做普通人做的那些事,

你永远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经历失败。

你永远不会看着你的生活从你眼前慢慢消失,

然后去跳舞、喝酒、做.爱,

因为你根本无能为力去挽回……”

乔琳曾经听过这首《Common People》的不成熟版本,当时她在陪着戴蒙在美国巡演,Pulp彼时是Blur的助演乐队,她听过他们的表演后当即对戴蒙说他们会很流行的。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这首歌在英国单曲榜上排到了第2名,是今年英国最流行的歌之一。

歌曲已经播放到了第3节主歌:“你永远不会了解过一个没有意义、没有控制权、没有方向的一生是像什么样子,你会惊讶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他们的生命燃烧得如此闪耀,你只能想知道为什么……”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呐,尽管在大众眼中,Blur被描述为“城市中产”“昂贵的艺术学校学生”,Oasis则全员来自工人阶级,也确实是典型的“足球流氓”,他们代表着传统的地区矛盾和恒久的阶级矛盾打个不停,但是在她看来,真正的赢家根本不是他们!

贾维斯,一个在失落的钢铁之城谢菲尔德出生和长大的人,一个做过卖鱼工也上过艺术学校的中间派,他给出了真正普适的英伦摇滚答案——不是戴蒙笔下那些居高临下的社会观察,不是绿洲粗犷的摇滚享乐主义,是日常生活。

吃饭、工作、喝酒、睡觉和跳舞,这就是英国大众的日常生活。

乔琳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喜欢听到Pulp音乐中那种潜藏的鬼鬼祟祟的小聪明。

“贾维斯,你这个狡猾的聪明鬼!”

这一路上音乐伴随着乔琳度过了整个漫长的飞行,她在12月22日抵达了目的地瑞士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小镇格施塔德。

玛丽亚和乔琳住进了格施塔德宫殿酒店。这座以宫殿为名的酒店于1913年开业,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始终在格施塔德的山岗上安静地接待着诸多名人和政客。它是一家季节性的五星级酒店,只在12月至3月和6月至9月这两个时间段营业。

乔琳曾被告知这家酒店的建筑风格是瑞士小木屋风格,但它看起来实际上跟小木屋一点关系都没有,它完完全全就像是它在建成前的那个名字描述的那样——“皇家酒店和冬宫”,它就是一座城堡宫殿!

乔琳和妈妈住进了一间能看到山景的节日套房。严格来说,它其实是通过一道门连接的两间单独的酒店房间,并且共享了一个超大的室外露台。露台上已经布满积雪,而酒店员工特意没有把它们全部扫除,只是清扫出了一个合适行走的用餐区,其余还保留着原样。

“这很好,”玛丽亚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向乔琳,“这样你的朋友来的时候,你可以有点隐私。”

乔琳已经事先告诉过妈妈诺埃尔要来的事,这让玛丽亚特意买了张绿洲的专辑来听。作为一个现在改听爵士音乐的中年人,她不是非常欣赏他们的音乐,但她也不讨厌它。

乔琳有点羞涩地吻了吻妈妈的脸颊,“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妈妈。”

玛丽亚轻笑了起来,“当然,亲爱的,去整理你的行李吧,我们明晚还有个派对要出席呢,得好好准备。”

是的,她们要出席瑞士亿万富豪莫里斯·阿蒙著名的圣诞派对。阿蒙家族创办了SICPA公司,为包括美元在内的全世界85%的纸钞提供防伪变色油墨以及其他防伪追踪手段。莫里斯·A·阿蒙是这家公司的第二代掌门人,在业余生活中以热爱投资艺术品著称。除此以外,他还是每年瑞士格施塔德最著名的圣诞派对的举办人。

这场被无数人称赞为“最美丽、最豪华、最独特”的圣诞派对已经成为了格施塔德世界里持续数十年的传统,每次都持续9天,挤满了有着特别姓氏的老式欧洲富豪和奢华的名流巨星。用乔琳的话说,“他们要么去过萝实学院,要么将要去萝实学院,这个派对就是个萝实学院冬季校区的家长会。”

这就是格施塔德为什么能成为格施塔德,还有什么地方比孩子们上学的地方更适合社交呢?把那些不知感恩的富有小混蛋送进全世界最古老也是最昂贵的寄宿学校,好让全世界最富有的父母们聚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田园小镇里谈论他们的赛马比赛和滑雪运动,多棒啊!

好吧,乔琳有点夸张了,并不是每个人的孩子都去了萝实学院,但她站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间,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作为受邀宾客亚伦·加德纳的家族朋友出现在这里,乔琳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游移在外,她只是安静地享受着不限量的香烟、香槟和鲑鱼沙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个人。

也许有天他们会作为素材变成她的歌词或者电影人物……

玛丽亚倒是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她正在同加德纳一起跟希腊航运大亨拉特西斯家族的人聊天。

说真的,他们到底在聊什么?加德纳下一艘超级游艇的长度吗?

乔琳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她发现自己在妈妈身边时就总是快速变成了那个愤世嫉俗的小女孩,不愿意磨炼自己的社交技能,反而躲在这里安静地抽烟、吃东西。

“但是妈妈到底是不是在跟亚伦约会呢?她总是说不是,可亚伦表现得却像是要做我的继父。我看起来像是个需要父爱的人吗?可他如果真的有那么认真,这似乎也算是件好事……”

乔琳思忖着这个问题,完全没发现身旁站定了一个人。

“乔,我不知道你都改抽Vogue了,你喜欢的万宝路呢?”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让乔琳差点失手把身上的丝绸裙子烫出个洞来。

“F——”她下意识地收住了自己的脏话,扭头看向来人,却被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她小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阿方索!”

“嗨,”被点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沉稳的笑容,坐在了她身旁,“你想我了吗,亲爱的?”

来者不善!

这是乔琳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她能从他的表现里嗅出一些危险的信号。

可她没让自己的表情露出任何异样,就像是遇见了一个普通旧友那样回应他:“嗨,阿方索,很久不见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跟你一样,圣诞派对,不是吗?”阿方索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同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他扭头向乔琳示意了一下,“你介意吗?”

乔琳举了下手里的烟,耸了下肩。阿方索露出了一个会意的微笑,点着了烟。他举起烟缓缓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了烟雾,就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用一种乔琳从来都没听过的轻佻语气提问:“所以,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乔琳小心掩饰了自己的诧异,不甚在意地回答:“没什么新鲜的。你呢?”

“差不多,只除了,”阿方索又吸了一口烟,“写信给一个冷血的女人,她是如此绝情,可我太爱她了……”

乔琳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烟在烟灰缸中按灭,“得了吧!阿方索,我们在一年前就分手了!不,准确地说,是一年半!别像个小男孩一样抱怨!”

“你真的非常无情,不是吗?乔,”阿方索扭头看着她的眼睛,“那时候我真的想跟你结婚,我爱过你。”

乔琳同他对视,”可我不想跟你结婚,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王妃,你知道的,我对这职业没兴趣。“

阿方索挑了下嘴角,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但你其实只是对成为我的妻子这件事没兴趣,你承认吗?”

“不,”乔琳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听着,阿方索,我爱过你,我真的爱过你,可成为你的妻子同选择成为王妃是同义词,你也许能求得国王和议会的许可让我们合法结婚,但无论如何,我都没法成为王妃。”

阿方索定定地看着她,轻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果,乔,如果我能打破这个等式呢,你会嫁给我吗?”

乔琳皱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半了,放下它吧!”

阿方索看着她迷惑不解的样子笑了起来,“亲爱的,我真的很高兴在今天见到你。就像是我记忆中的那样,你真美。”

看着旧日的恋人,乔琳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你知道……阿方索,我一直希望我们能更好地结束一切……”

“别这么说,别说你很抱歉,”阿方索靠近了她,“乔,我们还能是朋友吗?别再拒绝我的电话了,好吗?”

乔琳叹了口气,轻声说:“好吧,只要你别再像是个小男孩似的抱怨了。”

阿方索笑了起来,“我保证我不会!乔,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无论我们还在不在一起,我仍然希望我们的友谊没有破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笑容,乔琳突然觉得也许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也许她曾经投资过的那些情感和记忆不会真的随风而去,也许事情不一定非得像是保罗和戴蒙那样……

于是,仿佛被蛊惑般地,乔琳点了下头。

在派对上同阿方索重逢后,乔琳真的没想到他居然留在了格施塔德一直没走,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在圣诞弥撒前飞回他的国家呢。

现在的王储都不需要出席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宗教仪式了吗?

乔琳本来以为跟前男友在同一家酒店度假会很奇怪,特别是她和阿方索都在格施塔德这个非常小的社交圈里活动,但事实上,她其实玩得很开心。阿方索一直是个很擅长玩乐的人,她怎么能忘记这一点呢?

他们偶尔出去滑雪,或者到格施塔德小镇的步行街上散步。那儿有不少精品店,乔琳确实在Trois Pommes精品店里消磨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几乎就跟他们待在华伦天奴的创始人瓦伦蒂诺的木屋里的时间一样多了。这位久负盛名的时尚帝国创建人在他的度假小屋里用带着天鹅图案的葡萄牙瓷器招待他们,乔琳很喜欢其中一道奶油馅饼。

而其他时候,乔琳和阿方索以及他的朋友们就待在酒店内,他们只是享受温泉按摩或者壁炉前的酒精和牌局。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脉之间,没有比这更放松惬意的感觉了。

他们同样也在派对上消磨了不少时间。无论是圣诞当天的庆祝晚宴,还是年轻人们私下里在各家度假屋中举行的聚会,人们都能看到这对漂亮的青年人坐在一起聊天喝酒的身影。等到了凌晨的舞会上,人们还会看到他们伴随着吉普赛乐队在匈牙利扬琴上弹奏的乐曲随意跳舞。

毫无疑问,乔琳同阿方索这对组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不是每个出席派对的女人都能随身带着一个王储,更别提他还是今年派对里唯一的王储了。王室成员或许人人都见过,但一个发达国家的王储,这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流行明星加王储,这个组合无论如何都是个值得人们不停八卦的话题。

乔琳和阿方索则对他们身后的这些八卦置若罔闻,反正没人会真的当面提问,不是吗?

尽管玛丽亚对乔琳把阿方索重新纳入生活的举动有些疑虑,但是看起来阿方索没什么不适当的举动,两个年轻人把他们的关系维持在了亲切却不亲密的程度,这让玛丽亚松了一口气。

当然,乔琳从阿方索那里得到的圣诞礼物仍然还是让玛丽亚吓了一跳,那个曾经与女儿结成情侣的年轻男人送来了一本纳博科夫签了名的初版《爱达或爱欲》。

这是个非常可疑的礼物选择。玛丽亚担心的不是价格,初版签名本虽然确实非常昂贵,但是大概不会超过五千美金,这对他们来说不需要反复斟酌。她担心的是书籍的选择——是的,乔喜欢纳博科夫,可《爱达或爱欲》,那难道不是一本表面上描写爱情却实际将爱情碾碎了的书吗?

玛丽亚至今还记得,主人公爱达在16岁时为了安抚心生嫉妒的情郎凡,真诚地表白她“只有一个情郎,一匹野兽,一种悲哀,一种喜悦”,可但凡有些理智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再诚挚不过的谎言。

它是本文学成就极高的作品没错,可结局里凡和爱达这对从十几岁时就纠缠在一起的恋人在八十六年的崎岖人生路中终成眷属,而阿方索在所有可能的选择里偏偏挑中了它,这让玛丽亚心生担忧。

再说了,乔的那个新朋友,那孩子不是要来拜访她们吗?

他叫什么来着?

噢,对了,他跟圣诞节同名——诺埃尔·盖勒格。

玛丽亚皱着眉想起了她在报纸上读到过的只言片语,发愁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她的宝贝就不能找个更寻常的家伙呢,某个不是王子,也不是摇滚歌手的人?

乔琳对妈妈的担忧一无所知。这不是说她不清楚玛丽亚可能会在内心批判她来往的人,可她现在是经济独立的22岁成年人,她有权为自己做选择。

至于阿方索的礼物,她甚至都没有多想第二秒,反正她同样准备了类似价值的东西给自己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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