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公寓。
巨大落地窗前映照昏黄的灯光,窗边双人床上凸起一角,条纹被单揉出凌乱的形状,随着突突的震动声有规律地起伏。
沈笳塌腰趴在被窝中,满头大汗,唇瓣张合拉出一根银丝,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她的手腕被震地酸疼,又苦于无法真正满足而丢不开手。
适时枕边的手机叮咚一声。
沈笳从潮热的被窝中伸出左手,摸到手机后迅速回钻回去。
被单之下的狭小空间带来包裹的安全感,她单手解开屏幕,略有些惊讶地点开池丞的头像框。
“体检报告出来了,要看吗?”
还看个毛。
沈笳想也不想,回了个“滚”字。
刚发出去,便后悔了。
面对池丞时她会有意无意地收敛自己的脾气,不吓到他,今日却有些忍不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池丞鼻青脸肿的面孔就忍不住怒气上涌。
起初是愤怒,在受到池丞固执的阻挠后,便转化为好奇。
她太好奇那个背后的人是谁了,第六感告诉她那个人也在柳大,也许便是池丞的某个同学。
这五天她奔波于学校和警局,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在支开池丞后,她叫了老陈几人先是去了趟警局,从警察那里得知这伙人是在逃凶犯,五年前便因为敲诈勒索从外地逃到柳城,阴差阳错被她送到警局也算是立了功。
可惜犯人咬死是临时起意,不愿供出背后之人。
沈笳不得不转道柳城大学,她记得今年的捐款还未落实,凭着这层关系,或许可以拜托学校帮忙。
一听说学生被绑架,对接捐款的刘立新立刻下令调取当日操场路段的监控。
仿佛提前设计好似的,池丞被劫走的那条路恰好处于监控盲区,只能看见操场里边的情况,外边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报案那天,警局便派人查探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第六感告诉沈笳,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连续放慢回放数次后,她原本都死心了,临走时忽地注意到操场中央抱吉他的人,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脸蓦地抬起,方向恰好是池丞所在的那条水泥路。
沈笳顿感奇怪,指着屏幕叫工作人员将人脸放大。
随着画面扩大,男生的真容逐渐清晰。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与一路上遇见的男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属于隐身在人群中的那种。
沈笳不免泄气。
就算怀疑他与池丞被拐一事有所关联,也很难在茫茫人海中找到。
没有证据,学校不可能仅凭她的直觉便大动干戈地将画像发放给所有老师指认。
“哎,这不是那小子吗?”
一直沉默地坐在电脑前操作监控的王智皱起眉头,深邃的双眼半阖,似乎陷入某种回忆。
“王老师,你认识他?”沈笳双眼发亮,一束火苗从眼底蹿起。
王智抠抠耳洞,随意道:“他前几天来调过监控,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叫顾什么,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记得他调的是哪段监控吗?”沈笳追问。
王智没有立刻回答,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抬眼看一眼旁边的付立新,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继续道:
“巧了么不是,也是操场这边。”
“他为什么调监控?”
“说是手机丢了,不过最后也没找到就是了。”
沈笳与老陈对视一眼,神情隐隐有些激动:“你们调监控应该有记录吧,他是那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
“这个......”王智再次看向付立新。
“咳,沈总。”付立新道,“事关学生的隐私,如果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名学生与绑架案有关的话,我校是不能公布他的私人信息的。”
说这话时,沈笳注意到王智抬起手腕压住桌边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被手掌覆盖,只露出最后几个字——登记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