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反正疼不死,上不上药无所谓。更何况,他很需要这样的疼痛来作为提醒——自己还活着。
周先生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了阳台。柏阅冬维持着趴伏的姿势,抬眸看周先生在做什么。
推拉门外的老人仿佛在修剪自己心爱的植物,挑了一根细长的花枝,用剪刀剪断,又细细摘了枝上的花叶,留下一段手臂长短的硬枝条。柏阅冬想,这是他今天的刑具。
周先生走进来时跟他对视了一眼,小孩的眼神还是那样,一潭死水。
没有恐惧,也没有恳求。
柏阅冬听着身后的窸窣响动,知道周先生是重新坐下来了,猜测他也许在比划如何让枝条落下,那么细的枝条,小拇指粗,应该不会很疼。
他应该选一条粗一点的,柏阅冬想。
但是细细的枝条“咻”一声抽下来的时候,柏阅冬几乎咬掉了舌头,痛苦的呜咽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逃窜而出。屁股上传来尖锐的撕扯感,那不是戒尺责打造成的肿胀,而是……
枝条上的尖刺划破了他的皮肤。
周先生摘掉了枝上的花叶,却没有剪去上面的倒刺。
两团肉因为尖细的刺痛而紧绷着,但周先生却没有等,两三秒过后,再次扬起枝条,狠狠抽了下去!
“啊!!”柏阅冬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却在痛呼后立刻咬住了衬衫袖子。
三十下,一下也别想逃,枝条接二连三落下来,柏阅冬咬着衣袖,没有再发出声音,可额上却是青筋暴起,冷汗直下,两团肉随着抽打一起一伏,小血口越来越多,缓缓朝外冒着血点,三十下打完,连枝条上都沾了不少血渍。
柏阅冬牙一松,微张的嘴唇发白,衣袖上满是唾液,连穿裤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先生放下枝条,又去玄关处拿东西了。
碘酒和药膏放在露台上的时候,柏阅冬还是那个姿势,只是微微歪着。屁股上结了一处处血点,倒显得原来那些青紫不算什么了。
沾了碘酒的药棉往破口处敷的时候,柏阅冬疼得一抖,不由得往旁边挪了一挪。可反应过来周先生在做什么,又立刻不动了。
消毒又刺又辣,并没有比挨打好到哪里去,柏阅冬疼得将头埋在臂弯里,死死咬牙忍着。
周先生手很稳,始终面无表情,给他清理好,又拿起药膏,避开裂开的小口,细细涂了发红的地方。
涂药膏没有那么疼,而且柏阅冬感觉到,周先生不是用药棉了,是用指腹。
皮肤相接触的亲密感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周先生的时候耳垂微微泛红。可是周先生甚至没有看他,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上完药,周先生也没有交代,径自起身去洗手。柏阅冬等了一会儿,跪起来穿好了裤子。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自虐,离开露台,又走进了书房。没有练字,只是自我惩罚一般坐在木椅上,脚也搭了上来,两手环抱着膝头,整个人缩成一团,面对着窗台的两盆小绿植,一动不动,呆了一个下午,直到金色的夕阳温柔地笼罩着他。
周先生站在书房门外,看着小孩孤独的背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过了几分钟,又默默地走开了。
此后便一直这样,柏阅冬日日趴在那露台上挨打,大多数时候是戒尺,偶尔是一些其他的刑具。周先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打完就放他走,看见伤重了便给他上药,至于他喜欢去练字、吹笛子、枯坐一下午,都随他高兴。
直到有一次,他用泡过水的藤条把小孩的屁股打出了一道道红棱,第二天却发现那伤痕淡了很多。
“你有感觉了,是不是?”
柏阅冬还是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周先生收起戒尺:“起来吧,下午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