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渡晕了三天的船,终于来到淮阳码头。
码头人头攒动,搬运货物的力工正在挥汗如雨,扛着沉重的来往与商船和码头之间,
客商,小贩,学子,老爷小姐,
各式各样的人穿着厚重的衣服在码头上穿梭,景象热闹喧嚣。
这寒冬腊月的热闹让舒渡想起了春运,码头上没春运那么挤,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舒渡晕船晕的厉害,头重脚轻根本走不了路,
趴在甲板的围栏上干呕,谢渊在他后面给他顺背。
寒风吹红了舒渡的脸颊,吹起他额前过长的刘海和鬓角的碎发,
黑色的碎发丝随风在那张泛着病态红晕的小脸上肆意翻卷,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他正难受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谢渊眉眼含笑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血瞳收敛起阴暗偏执,披上虚假的温柔,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竟然有几分圣洁。
“哥哥,我抱你走。”
谢渊根本没和他商量,也不在乎他想不想,无视码头上的人投来的探究的目光,抱着舒渡走下船。
如果谢渊抱的是一个女子还没有那么多人去看,
可他抱的是一个男子,而且是一个长的勾人的男子。
舒渡长的确实勾人,
他太纤细,浑身上下都透着易碎感,太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码头上有好几个男人因为看他而差点掉进水里。
舒渡简直羞愤欲死,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他被谢渊抱着出码头,一群陌生人看着他丢人,
偏偏他又晕又恶心,连反抗都是软绵无力。
他怀疑谢渊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带他坐船,
然后趁他晕船名正言顺抱他走街串巷。
谢渊还真不是故意的,起码不全是,
药王谷和淮阳隔着两座大城,都是禁飞的城池,陆路太远走水路比较快。
只不过他看哥哥晕船难受的时候会像软绵绵的幼崽一样委屈又不反抗,连和他同榻而眠都能接受(没力气踢他下床),所以谢渊放弃了换陆路的计划。
他们乘坐的方舟是一件高阶出行法器,水空两用,谢渊不用了就把方舟收进储物袋。
诺大的船凭空消失,化成金光进入谢渊的袋子里,码头上的人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修士。
修真者入世大多数是为了宗门任务,解决邪魔外道,所以在人间声望地位很高,也很神秘。
比如现在谢渊周围成了真空地带,他面前的人都会自动给他让路。
那些望向舒渡的视线也少了很多。
谢渊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白发红瞳,在凡人堆里是十足的异类。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谢渊在无人处变换了发色和瞳孔颜色。
舒渡见惯了他白发红瞳的模样,
一下子变成黑发黑瞳,还有点看不惯。
就好像突然从高山远黛的仙人变成了人间的矜贵公子,虽然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黑发黑瞳的谢渊更有人味儿一点。
“哥哥可是看入迷了?哥哥喜欢我这个模样?那我天天这个模样好不好?”谢渊低头思索。
舒渡看他不像说笑,语气不自然地说:“我只是没看过你这个样子,新奇而已。”
只是新奇,不是喜欢,谢渊一下就失了兴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本就长的很扎眼,又是这么个姿势,回头率百分百,
舒渡下了船已经恢复正常,他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对谢渊说:“谢渊,我可以自己走。”
谢渊一脸的无辜:“哥哥你说什么?”
……
确定了,谢渊就是故意的,
这个以自我为中心且喜怒无常的疯子不会考虑他的感受,不会在乎他难不难受。
他只想要一个顺从的哥哥,这个顺从有一个模糊的点。
太过顺从谢渊的心意会对他发疯,
太不顺从谢渊也会对他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