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都已经有了最好的结尾。哲辰的状态已经稳定了;北冥有孟婆的调理,到也问题不大。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本以为这五年地府会被搞得一团糟,事实却并非如此。
至于那个家伙……
那家伙在天界也睡了许久,醒来后便变得有些不太对劲。玄台说不上来那种感受,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受。
在目睹哲辰和北冥团聚之后,他和烛渊便被叫到了帝君面前。
“烛渊。”
烛渊将他拉到身后。
“你已偿还了所有生灵的死亡。”
他不清楚这样的偿还是不是叫“以命相抵”,他更难以想象烛渊为了还债都受过怎么样的伤痛。
“如今也吞并了自身的恶。”
他看向身前的那人,却看不见烛渊的神色。
“你的罪,已赎清了。”
“我的罪已经赎清了?”他听见烛渊不可置信地反问。
那只握着他的手攥紧,微微颤抖。他担忧地搭上烛渊的肩,烛渊却撇开脸不让他去看自己的表情。
“你的罪,清了。但那人的罪,永远无法被抵消。”
“吾始终记得,你不是他。”
烛渊攥紧的拳猛然松开,他看着他突然仰起头,干哑地扶额笑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以让玄台走了吗?”
他蓦地恐慌起来,他感到了浓浓的不详。但烛渊却只是平静地回头,温柔而留恋地向他颔首。
“别怕,别怕。”烛渊捧起他的脸,“再信我一次,我马上回来。”
他的手中被塞进一片黑羽的时候,他六神无主地被送出去的时候,他都觉得烛渊出不来了。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门口,直到烛渊毫发无损地走出来揽过他。
“回家了。”
这个老骗子,这次却没骗他。
玄台感慨地想着那守候的日子,他知道的,即使烛渊真的没有出来,他也只会回到山里,继续自己的经闭之罚。
他人的出生、他人的目的、他人的结局,那一切就像生来便是要赎罪的烛渊一样,不可能被他的只言片语和轻行妄举而改变。
山只是在那,他什么也做不到。
“在想什么呢?”一只手搭上玄台的肩,“睡不着吗?”
那双鲜红而灿烂的眼睛炯炯望他,为玄台披上外套。
“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不在,我睡不好。”
烛渊与他并肩而立,一起将那晚夜的风收入怀中。
“把你送出去之后,祂问了我一个问题。”
玄台扭头看他,没想到他会主动说。
“他给了一把剑,告诉我它可以彻底杀死我。”
烛渊平静地叙述着,回视玄台的震惊。
“祂问我会不会拔出那把剑,用这唯一的机会给自己一个痛快。”
“那你说什么?”玄台着急地追问。
“我啊,”烛渊拍拍他的头,“我当然没答应了。”
“我是因为因为无法痛快地活下去才会想要痛快的死去。现在罪孽赎清,还有你在身边,我可以痛快地活着了,为什么要轻易放弃?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肩无重担,一身轻松,烛渊背靠阳台,开怀大笑。
“玄台,我不想让你难过啊。”
“什么难过?”
客厅里,一个影子循声而来慢慢走进月光里。哲辰被茶几一绊,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出去。
“哎呀,出丑了。”
玄台笑他:“你好搞笑。”
“北冥把家具的位置给变了,我老记不住了……”哲辰摊摊手,“你们怎么不睡觉?”
“我认床。”这句话纯纯胡扯,烛渊抱胸,眼睛瞟那黑毛里的白毛,“你这挑染蛮有意思啊。”
“帅吧,情侣款。”哲辰也趴上阳台。
“你怎么不回去?”玄台歪头问他。
“睡不着啊,下午泡了药浴,泡完就精神得睡不着。”
“巧了,我也精神,大抵是因为换了水土不服的原因。”“那咱们三个真是有点可怜,都是睡眠困难户。”
短暂无言,三个人整齐的趴着,目光随着摆动的树顶飘来飘去。
“苏北冥还打算和魔残合作吗?”烛渊不合时宜地出声,旧事重提。
“哦……不会了。”哲辰尽力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为什么?天帝那家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摆平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苏北冥。”烛渊冷笑,“他会想报仇的。”
“这……”“还是说,你和他隔了五年,不熟悉他了?”
玄台狠狠踹了一脚刻薄的烛渊。
“可是个严肃的话题啊!不是吗?”烛渊喊冤,“你们难道还想看他犯错?”
“我不会再犯错,但你可就不一定了。”
又是相似的场面,不知为何今天的所有人都选择了这种出场方式。黑暗里的人抱胸站着,话语比月光还冷。烛渊转身看他,满意地笑起。
“说说你的原因,不会真是被天帝的话骗了鬼吧?”
“自然不是因为祂,况且他已经向我承认了,祂有罪。”北冥的目光滑向哲辰,“我不打算再和魔残有任何联系是因为我要学习仁爱,所以暂且同祂走了同一条路罢了。”
“只是和祂走了同一条路,但祂的旨意并不能取代我的意志。我是自由而独立的,向祂追要偿是之后的事。”
“烛渊,你倒是管好你自己,别走了老路。”
烛渊挑眉轻笑:“看出来了?眼神不错,不愧是天帝喜欢的人。”
“谬赞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不安,玄台和哲辰已经在寻找劝架办法的时候,这样的火药味却突然停止了。
“哎呀呀,总之你想站哪边我都能帮忙哦。”烛渊手一摊,开始满嘴跑火车,“作为一个睡眠困难患者,我现在真该感叹一句‘太好了是地府睡美人,我们有救了!’”
他肘肘玄台,玄台立马明白:“太好了是地府睡美人,我们有救了!”
“呃……啥?”
哲辰有点傻眼,北冥便走过去一击手刀敲在他脑袋上。
“烂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