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
“说实在的北冥,”陈溯冥面色复杂,“你不该这么信任他的。”
“那溯冥兄是要我毁约吗?”北冥侧目而视。
“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为我这么做。”陈溯冥有些急切地争辩,“或许从那一开始就不要宽恕我。”
“如果你那时候愿意直接杀了我,之后也就不至于之后去找烛渊去求他的禁忌之力,我现在也不至于让你这般为难。我……”
孟女士在旁边疯狂使眼色制止,陈溯冥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又自作多情了……”他扶额苦笑,“我真是越来越疯了。”
他小心地去瞧北冥的情绪,北冥却只是自始自终平静无言地看着他。
“行……你打算和蒋哲辰怎么说。”
“我本打算是借着这次机会测一测他的,毕竟有前车之鉴,我也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毫无嫌疑。”
听到这,陈溯冥的眼睛明显地亮起来:“那就好,你确实该常备戒心,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恕难从命。”苏北冥一口回绝,接续上文,“可突发情况让我无法全信烛渊。烛渊的七魂六魄本身不全,根据我们现有的推断是无法被‘植种’的,除非他自身愿意。我不能让三界再冒这个风险,所以只能暂且作罢对哲辰的试探。”
“烛渊的躯体和魂魄皆在哲辰的一刀下消失地无影无踪,这是我和哲辰实地勘察过的,我也确信蒋哲辰有这个实力。之后我便向哲辰坦白了我与烛渊的交易以及战斗中突然变卦的原因、隐藏了试探他的本意。蒋哲辰对此事表示理解,但对玄台那个家伙表示歉意。”
“那是他们的事了。”陈溯冥冷言。
“我不否认。”北冥叹息,“我本想在彻底查清玄台身份和过去之后再杀死烛渊的,但……他等不及了。”
“他说他面对玄台所产生的情绪已经让他愈发想要活着了,他不能再等了。”
“可惜我们失去了一条调查渠道。”溯冥遗憾。
“但突破药剂阻碍所得知的额外信息差已经很多了。”北冥平心静气。
政事稍作暂停,白鸢遣派阳间人点的香火已经到账,两人各自坐下随意补充几口。
“好香……”陈溯冥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品鉴,“谢谢北冥了。”
“谢我做甚?”“没有你我可不知道现在我会是什么样子……在父亲的暴政底下随波逐流?呵呵……我确实是那种人……”
这是醉香了?北冥无语凝噎。
“说真的……如果没有蒋哲辰那个家伙,你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顾虑了……不过他也很强了……如果你们那次全力对付我,我可应付不了……”
“我在决心收下哲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不会让他成为我的另一个弱点。”北冥也半闭着眼,“这样你对他也不容易下手。”
“我对他下手……”陈溯冥掩面,笑得比哭难看,“哪敢啊……”
他笑着,又停下。他转过头盯着北冥,似乎开始认真思考。
“天帝压榨你是不是?”
北冥不看他,看向孟女士。孟女士摇摇头,表示他没犯病。
“溯冥兄……”“他坐在那个高位了还这般无理取闹,简直不像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修成的……父亲某些地方还是没错的,这个帝君我也能……”
北冥一巴掌拍在他嘴上死死捂着。
“哥!!”
陈溯冥眼神都清澈了,他盯着自己嘴巴上的那种手,又看看北冥,两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我想骂你的。”北冥表情失控了一刹那,他抽回手甩了甩,站起身离了位子,“别忘了你还坐在这个位置!”
“我……”“我们的关系才刚刚缓和点,你就想你想要我用对父亲的方式对你?”“对不起……”
“真是不可理喻。”北冥愤然离席。
陈溯冥只能懊悔地抓着头发坐在那看着北冥快步离开。
“有一句话,我原封还给兄长。”北冥扶着门,并不回头,“我这是为了你好。”
“兄长‘为我’伤我一次,我理应全数奉还。”
……
“今天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热气腾腾间两个人影相叠,泡沫之下的水中有一只手准确地与他十指相扣。
“辛苦了……”哲辰的眼睛透过水汽炯炯望着他,“为了大局你真是操碎了心啊。”
“是大局还是私欲我分得清,”苏北冥靠在他肩上,拨动水面异色的浴球泡泡,“别捧杀我。”
“好好好~”
哲辰附上他的耳,不知是不是含水量太高导致他声音变了调。
“玄台怎么样?你今天见到他了吗?”
“没有。”哲辰的语调降下,“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了……”
“让友人悲伤确实是一件……”北冥啧声,“让人歉疚的事情。我很抱歉将你卷入我的纷争。”
“但即使没有你的指示或者其他什么,或者如果我面对的是玄台本人,我也会挥刀的。”哲辰捞起一缕湿透的白发卷在指尖,“不必抱歉。”
“你当真不怪我?”“嗯……只有一个……求你了,下次什么事和我说一声吧……我这心脏受不啊……”
他抱着北冥的脸贴上去左右亲蹭着,两人赤身相触,波动的水扰得北冥脸颊微红。
“真是讨了厌了。”他垂了眼,破了功,“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补偿你……”
蒋哲辰殷勤地侧过耳朵让他拉着。
“我告诉你……”北冥的声音低低地,却很有力。
“烛渊没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