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云雾缭绕间。雪山殿内长明灯的火光与暗藏的地火机关而显得暖意融融,仿佛另一个天地。
季棠静卧在殿中的一张冰玉榻上,榻下铺着稀世罕见的雪狐皮,柔软且保暖。自被送至此地,他已调养了数日,原本因失了半身灵力及内力和伤势而虚弱的身躯渐渐恢复了几成灵力和内力。
每日清晨,雪山晶石会给予季棠以雪莲熬制的汤药,汤色乳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入口甘凉,回味悠长。这是雪山殿独有的灵药,采摘极难,却能迅速滋养体力、化解寒毒。季棠饮下药汤后,闭目静修,以调息法运转周身气血,驱散残存的寒气。
殿外的雪景如画,层叠的冰柱在阳光下闪烁晶莹,偶有飞鸟掠过,振翅声在空谷间回响。季棠时常走到殿门前,披着厚重的白氅,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感受天地的广袤与静谧。这几日的修养,不仅治愈了他的身体,也让他沉淀了思绪,重新找回了内心的平静。
近日季棠觉着自己好了许多,想离开雪山,但自己偷偷离开,晶石是不肯,必须要好好和祂聊聊,或许就会放自己离开雪山。
雪山殿内,寒玉铺就的地面散发出幽冷的光,殿堂之中空旷寂静,只有微弱的风声从殿顶的裂隙间渗入。季棠立于殿中央,白衣在寒风中轻扬,手中握着一枚古朴的符印,符面刻满了雪山的秘纹。
他闭目凝神,双手缓缓结印,口中低吟着古老的召唤咒文:“天地寒魄,雪山之灵,以吾诚念,唤汝降临。”
话音刚落,整个殿堂忽然震颤起来。冰冷的寒气如潮水般涌动,四周的寒玉墙壁上浮现出细密的霜纹,殿内的温度骤降至极。
忽然,殿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湛蓝的光柱直冲而上,将季棠笼罩在其中。他的身影被蓝光映衬得仿佛透明,连发丝间都渗透出一丝寒气。
光柱中,渐渐浮现出一块通体晶莹的雪山晶石,晶石上冰花状的纹路流转,散发出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它缓缓悬浮在空中,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雪山晶石……”季棠低声呢喃,目光沉静却带着几分复杂。他单膝跪地,双手合十,对着晶石恭敬地行礼。晶石轻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如同回应着他的召唤。
“我唤你而来,是想离开此处,去帮助我的友人。”季棠直视晶石,声音坚定。
晶石忽然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席卷开来,仿佛在质问他。殿内寒风如刀,四周的冰玉墙壁上裂痕蔓延,整个雪山殿似在回应晶石的愤怒。
“纪冥?纪墨衿?沈安这些友人?还想抓拿云宁?不可!”
季棠咬紧牙关,依然不肯后退,他直起身子,冷冷注视着晶石:“我必须离开!”
晶石的光辉微微一顿,仿佛在思索,随后又发出更加刺目的寒芒,将季棠牢牢困在光芒之中。
“对了季棠,汝复活纪冥这事实在恶劣,狱神都来雪山找吾要个说法,汝竟妄图逆天复生!”
“我只想第一次私心也是最后一次,我救他,只不过我想放下对师父的执念。有问题吗?”
“汝!”
此刻,殿中寒风呼啸,雪山晶石与季棠之间,已然拉开了僵持与对抗的序幕。
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甚至连殿内的长明灯都被寒气扑灭,只剩下一片幽蓝的冷光。
季棠站在殿中央,白衣被寒风卷得凌乱,但他的神色却未见丝毫动摇。他抬起头,迎着晶石的怒意语气冷静而坚定:“我觉得我所做之事是有些任性,但并无问题。”
晶石的光辉更加耀眼,整个殿堂的寒气几乎凝为实质,化作一道道冰刃般的气息,环绕在季棠周身,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撕裂。“真愚昧!汝可知汝所做决定有多愚昧吗?强行复生一人,便是要搭上一辈子的灵力与内力,虽汝只用了半生的灵力与内力但汝也差不多快死了!要不是汝良心发现,终于肯回雪山,吾都救不了汝!”
“我知晓。”季棠的声音微微低沉,但依旧坚定,他直视着晶石,目光中燃烧着无尽的执念,“若如要牺牲我的性命,换得真正的师父重生,我也无怨无悔。”
晶石的嗡鸣声愈发低沉,仿佛在酝酿更大的怒火,它冷冷道:“汝身负雪山灵力,乃吾之雪山最重要之人,而今竟以此力妄图违逆天神之命。早知如此,就不该让汝与沈安下山。”
话音刚落,一道刺骨的冰霜化作锁链,从晶石中骤然射出,狠狠缠绕住季棠的四肢,将他困在原地。寒气透骨而入,仿佛要将他的血肉都冻结。
“在没吾或天神的命令,你都不准下山。”
……
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去,清晨的霜还凝结在院中的枯枝上。
纪冥坐在屋内的榻上,身上披着厚实的披风,却依旧觉得透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的手指轻轻掠过案上的茶盏,指尖触及瓷面的冰凉,仿佛提醒着他复活后的真实。
“复活……”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微不可闻。他如何复活的事沈安都告诉他了,他不明白一个见了几次面的朋友,却愿意为了自己,废了半身灵力及灵力复活自己,他不明白自己对季棠是有多么重要吗?
沈安知晓季棠为何做出如此的事,但他只是沉默着。
由于纪冥刚复活,身体虚弱,没内力,没武功,没法走路只能坐在轮椅欣赏着这院中的景色。
而纪墨衿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纪冥,深怕这个哥哥再次消失在她的眼前。这些天,纪冥看着墨衿的行为,痛在心里,甚至觉得自己废了,不该活在这世上。
夜色渐深,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映照得房间里影影绰绰。纪墨衿因劳累过度被劝回房休息,沈安则留了下来,静静守在纪冥的床榻旁。
沈安静静地守着却听到纪冥低哑的声音传来:“沈安。”
沈安愣了愣,回头看向床上的人。纪冥半躺在榻上,眉眼隐在烛光的阴影中,显得愈发深沉。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决然:“杀了我。”
“纪冥?你……说什么?”沈安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纪冥。
“我说,”纪冥抬起头,目光直视沈安,“杀了我。”
沈安脸色大变,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语气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怒意:“纪冥,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墨衿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她该多伤心啊!”
纪冥没有挣扎,只是苦笑了一声:“我很清醒。我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没有武功,没有内力,体弱,连最基本的自保之力都没有,我还不如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