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匀摇撼着她的手,漫不经心道:“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我父亲只是给战神大人扛旗帜的小兵,不能和你一样。”
希匀垂下手来,寒凉的眼里竟然多了丝惋惜,“七师弟,你这是何苦呢……”
凉迟长长叹了一口气,同样说道:“七师弟,你还是放不下……”
希匀苦笑了会儿,转而朝凉迟拱手,“三师兄,我方才得话,都是玩笑,你莫要往心里去。”
凉迟摇摇头,叹息着道:“放心,我若真往心里去,可辜负了咱们多年情谊。”
初箐眉头一皱,“你们这又是在说什么?我可是听不懂了。”
希匀吐了吐舌头,作嬉皮笑脸状:“师姐不妨四处问问,这里的几个人,谁不知我说什么?只有你不晓得,这表示什么?”
“七师弟,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一时弄不清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便是蠢笨了吗?”初箐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看众人含笑瞧着她,一扫方才压抑氛围,知道是出了误会,待要笑时,余光瞥见纪棠脸上肿起的红痕,心中大窘,脸颊不由烧了起来,想和她道歉,又羞于开口。
希匀却没有察觉到她心内的纠结,一味笑喊着:“师姐这会儿子可头脑灵光得很了!”说完,一股脑地跑到远处的榕树下,时不时回头笑望。
初箐见状,不再顾纪棠,借追赶希匀的由头,跑开了。
希丘看着打闹的二人,无奈道:“和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言罢,对凉迟略微点头示意,便朝书房走去。
纪棠在小池边的石头上坐下,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池子里水太冷,这样洗了,再吹风,当心受凉。”凉迟移步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语气里含了赔罪意味:“二师姐不知轻重,我们去问二师兄要一副膏药涂涂吧。”
“不打紧,这没什么。”纪棠掏出袖口里的手绢,仔细地擦起脸,
凉迟讪讪笑了笑。
纪棠站起身,目光不知落在了哪里,话却是对凉迟说的:“你看我从你师弟屋子里出来时,心里在想什么?”
凉迟脸煞地红了,连耳框子都在发烫。
纪棠笑道:“你一定以为我们做了那种事。”
晨风拂衣,十分冰幽,眼下这里只有两人,一时可以嗅得草木清香。
凉迟脸色逐渐恢复常态,可他仍不好意思去瞧纪棠,只是轻轻道:“我总算知道,人们为何会那样子说你了。”
笑了两声后,纪棠问:“为什么呢?”
凉迟没有说原因,而是道:“你往后不要这般仗义,一个男子都未必会为了别人故意坏自己名声,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
纪棠盯着他,微微一笑,“你这话,还是看着我父亲的面子,所有才说的吗?”
凉迟注视着她的眼睛,诚恳道:“不,你就算不是凛夜战神的女儿,我也会这样说。”
“你对我改观了?”
“是。你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帮朋友这样的忙。”
纪棠抿起嘴唇,她觉得凉迟着实单纯到了可爱地步,存心装着懵懂无知的样子,逗他道:“这样的忙为何不能帮了?”
凉迟信以为真,耐心解释道:“就好比今天的事情,便是我,一时片刻也分不出真假,好在来的是大师兄,若来的是旁人,他不是很了解七师弟为人和过往,在那人面前,你和七师弟的事情可难说清了。”停下想了一会儿,又道:“之后捅到众人跟前,便是最后说明白,人群中倘或有一两个和你们有矛盾的,把这事宣扬出去,不明其中缘由的人,岂不是要当真?再打个比方,若和你作戏的人,不是七师弟,要是个心怀鬼胎的,事后反悔,一口咬定了你,你该怎么办?”
纪棠道:“你考虑得比我周全,这事是我莽撞了。”
凉迟笑道:“以后当心就是了。”
太阳已升了起来,花枝树叶遮盖下,阳光很淡,投出的两个影子也是淡淡的。
纪棠就近折了一朵色彩鲜艳的花,抓在手里转着玩儿,忽然道:“他们为什么总请我这种事?”
凉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垂眸思索许久,揣测道:“大概他们看你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纪棠转身对着他,“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吗?”
凉迟笑道:“我以为是。可惜这不是个好习惯,让别人高兴常常是要委屈自己,你别很轻易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纪棠道:“听你这话,我真要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
凉迟朝她眨了眨眼睛,“难道你不是?”
纪棠轻笑道:“你这样以为,只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又有保护别人的热心,于是看到比你弱小的,总是忍不住出手保护他们一下,甚至恻隐之心动得太厉害,都蒙住了你的眼睛,让你瞧不见他们藏在背后的利爪……”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忽斜冲过来,利风在耳边还没落下,夺目银光紧跟着晃人眼睛。
凉迟定睛一看,惊呼出声:“大师兄,你先放下索魂钩!有话好好说!”
希丘立于树荫,手里的武器距纪棠喉头仅有一寸远。
索魂钩在光照下,通体银亮,不带一丝杂色,只尖端处绿莹莹的,已要到了发黑的程度,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希丘目视纪棠,眼中寒光比索魂钩更令人惧怕,“说!你昨晚究竟对七师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