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雨幕中闯进来一个衣衫破烂的人,他的身上还淌着泥水,脸上脏兮兮的正流着血珠。
店小二脸上一黑,快步走上前去,一边把那人往歪推,一边嫌弃道:“哪里来的叫花子,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是你能来的吗!”
那人一把推开店小二,跪在时如意脚边,大声道:“少爷为了姜小姐和张公子打了起来!小姐,你快去劝劝吧!”
时如意扶起他:“在哪里?”
“圆同东街!”
“快走!”
下意识地,在即将离开酒馆之时,时如意往付白林坐着的位置望了一眼,如她所料,那个地方只剩下几盘未动一口的菜肴和摆满半张桌子的酒壶,那个穿着褐色布衣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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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抚摸着手里的玉佩,嘴角的笑既甜蜜又苦涩。
啪的一声,上官柳打开随身带着的折扇,道:“真是讨人厌的天气。”
纪棠道:“殿下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知道这场雨对林州久旱百姓的重要。”她抬起下巴,看着从小亭檐角落下的雨水,“很多人会在这场雨后活下去。”
上官柳徐步来到纪棠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有人得活,河水泛滥,同样会有很多人死。”
纪棠收起玉佩,回头看着上官柳玩味戏谑的眼神,“雨后路滑,等雨停了,我去找你妹妹出来玩,然后瞅着没人,把她往那池子里一推,你看这个办法好不好?”
上官柳轻轻挥动扇柄,眉头微挑,“你和她关系很好?能约到人?”他忽然噗嗤一笑,“是了,是了,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庶出女儿,而是以后沈家的准儿媳妇,凭着这个身份,淮柔须卖你点面子。”
纪棠心中好像被蚂蚁夹了一下,微微泛起痛来。
上官柳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天气闷热更惹人烦,下了雨,凉快凉快也好。”
纪棠翻了个白眼,“你说那个办法怎样?你点下头,我就去办。”
上官柳笑嘻嘻道:“我知你在逗我,要是这么简单,我为什么还要找堂堂战神之女。”他语锋一转,忽然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纪棠皱眉:“我后悔什么?”
“淮柔不喜欢明梧,他们的婚事定然要取消,可惜了啊,但凡你先前夹着点尾巴,不那般肆意妄为,凭着凛夜战神亲生骨血这个身份,与明梧也算合适。”
纪棠灿然而笑:“原来是这档子事啊,那我可一点不后悔。”
“哦?为何?”
“重霄帝尊和你父王不一样,他只有木曦灵君一人,可天庭帝者只要愿意,再娶几个仙娥有何不可?可怜木曦灵君却没有这样的福气。嫁给太子殿下,以后我们相互生厌后,为了颜面,名存实亡也不许和离,他是不打紧,我可不行。”
上官柳笑道:“我看你一直拿着明梧给的玉佩,心中不免愧疚冤枉了你,其实你并非真如传闻中那么喜新厌旧,以为你真会在乎明梧,现在看来,你真是通透得很。我只希望你能一直表里如一。”
纪棠笑道:“世上之人大多都是如我这般,也正是我们这样的人多了,才更显得像殿下一样专情者的可贵。都说灵拂公主千年难遇,我看能嫁给殿下,公主的福气也不小,不知何时能吃到孔雀王族和赤灵水族喜宴?”
上官柳收了笑,神色正经了些,“明梧是我兄长,自然是他在我前面,太子殿下婚宴不是比我的更让人期待?”
纪棠点头,作出一番天真烂漫的模样,笑道:“你这样说也在理,太子殿下和殿下同为天界翘楚,届时排场都不会小。谁都知道殿下对淮柔公主最好,你成家时,公主一定会难过的,毕竟之后的你们,可不复从前了。”
上官柳眼睫颤了下,严肃道:“我与淮柔不是你那些露水情缘配相提并论的。”
纪棠笑道:“这是当然,看守南天门的小仙也知道王子殿下与淮柔公主是天界第一好。”
上官柳顿了顿,思索片刻后,笑问道:“仙君不是很了解明梧吧?”
“确实不熟,怎么?”
上官柳道:“明梧很长情,先前我母后得了几只小兔,让我们养着玩儿,淮柔高兴了半个月后,就把她的那只丢给我,我又养了半个月,觉得腻了,转手送了人。只有明梧,日复一日养着他那只小兔,隔两天他就去找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草,然后亲自把草剁很细很细,再亲自喂给它。那只小兔后来被他从百淬宫带回天庭,有次,我在丰泽殿还看到了它,随口问了句侍奉的人,听说在照顾这只老兔子一事上,明梧还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纪棠笑道:“这点倒是和叔烨有些像。”
上官柳收了扇子,笑道:“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以后他娶了妻子,定然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和她天界第一好。”他啧了一声,故作惊讶问道:“沈叔烨和明梧很像,仙君不怕回到天庭以后,明梧对你余情未了?”
纪棠淡淡一笑,“用情至深的一定看不上滥情的,太子殿下尤其如此,我是滥情,但记性还不算太坏,殿下前不久和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