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说完,王老太太脸上疑云渐散,直接问孙柯是不是这样。
孙柯丝毫不避讳纪棠和姜晓芙在场,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也放了心,喝了口温好的黄酒,继续吃蟹。
王老太太满意而笑,“是了,是了,怀有身孕的女人是不会来月事的。”
见王老太太盖棺定论,霜降松了一口气,转而哭得更加凄厉,把矛头对准姜晓芙:“我不过就说了句醉蟹没有表小姐的份儿,表小姐好狠的心,说出这么些引人误会的话来,但凡老太太和老爷有一丝不讲理,你让我如何作人?”
王老太太斜睨了姜晓芙一眼,拉起霜降的手,耐心地安抚起她。
姜晓芙一脸淡定,“我只是说姨娘的肚子大了些而已,怎么就引人误会了?再者说,我话里的意思是赞你腹中胎儿康健,姨娘这样说,可真是让我心寒。”话语才来,她便起身来到霜降身边。
霜降皱眉,身子往后一侧:“你要干什么?”
姜晓芙哗的一下,抽出袖间手绢,在空中一抖,用舒展开的手绢包住食指指尖,半弯着腰,小心翼翼为霜降擦去眼泪,语气轻柔和缓:“让姨娘误会,终归还是我的错,姨娘不要哭了,你难过伤心,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好受。”
王老太太拍着霜降的手,下意识地加大了力度。“好了霜降,消停一会儿,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可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紧。”
霜降含了一丝厌烦,装作无意,抽回自己的手。
姜晓芙笑笑,回转过身,脚步轻盈:“把五月的胎儿说成四月的,肚子自然会大,第二胎第三胎也比头胎要大。”她坐回原位,“不过姨娘肚子虽大,看你手忙脚乱的架势,必然是第一次当母亲。”
王老太太僵硬地移开看着霜降的目光,含了几分轻蔑道:“快喝汤吧,这是特意为你炖的。”
霜降咬住牙,恨恨地瞪了姜晓芙一眼。她闭了闭眼,鼓足勇气后,端起那碗难以下咽的猪肚汤,一口一口喝了下去,苦涩到了嘴里,怨恨进了心。
风雨渐止,夜色更浓。
孙柯喝了不少酒,被风一吹,身子昏昏沉沉的,于是和王老太太告辞,王老太太也觉得吃好,交代纪棠要她早些回房后,便扶了小桑的手,命两个丫头搀扶着孙柯,一行人前前后后出了东堂的门。
姜晓芙拿手绢擦干净嘴,起身对纪棠和霜降道:“二位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霜降嘴里含了颗盐渍梅子,她给红樱使了个眼神,红樱会意,抬手挡住姜晓芙:“表小姐先别走,姨娘有些话要问你。”
姜晓芙打了哈欠,“什么要紧事情都放在明日说吧,我现在累得很,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粘在了一起。”边说边推开红樱的手,就往外走。
霜降清亮的声音响起:“表小姐的父亲在京城当的是什么官啊?”
姜晓芙脚步一顿,定在当场。
霜降悠悠转到姜晓芙面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亲昵道:“你不说话,难道这是什么不能告诉人的秘密吗?啊,我的表小姐?”
纪棠对这一点心存疑问,此刻也竖起耳朵,仔细听姜晓芙接下来的话。
姜晓芙平静的眼波对上霜降眸中别有深意的笑,淡淡道:“我只是个略认得几个字的女子,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
“我们寻常人家,问官场上的事情干什么?只是问问表小姐父亲的官职而已,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在姜晓芙宽大的衣袖下,纪棠看见她的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