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玄钰还是用法术治疗纪棠的伤,又回到天庭拿来活血化瘀的膏药,贴在她的臂膀上,才算完事。不出几天,纪棠的胳膊就如往常一样灵活。为不引人怀疑,同时也是为了博取明梧关心,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缠着绷带,嘴里时不时“哎呦”两声,做出虚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玄钰于是把逗弄纪棠在明梧面前露出破绽视为新乐子,每每在她恼羞成怒的时候,要挥起膀子打自己时,来一句“芳慧姐姐的胳膊见好啊”,而后便在一旁笑看她如何对明梧圆回去。
不过玄钰并没有因此高兴多久,自纪棠伤后,沈夫人每日让人把饭菜端进入纪棠的房间。沈夫人管着,玄钰不能赖床,见纪棠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心里更加不平,对沈夫人抱怨说:“芳慧姐姐断的是胳膊,她的两条腿能蹦能跳,凭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沈夫人则说:“她的屋子到偏堂有些远,大夫说她需要静养。”而后弯腰摸一摸玄钰的头,微笑道:“静养才好得快啊,这样你们也能快些一起玩儿。”
玄钰低头翻了个白眼,口里不言,心中讥笑:跨两道门槛,走条廊子,这就是远?
和沈夫人说无用,玄钰又找到明梧,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把纪棠不喝汤药,收买小丫头让她不要说出去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全和明梧说了。
于是,纪棠白天的好梦从次日起消失。明梧吃罢早饭,便会来到她屋子,盯着她把苦汤喝得一滴不剩。玄钰在一旁明知故问:“芳慧姐姐,药是不是太苦了啊?明天我让人熬稀一些。”
第二日的药汤苦得纪棠泪流不止。
明梧赶忙拿清水让纪棠漱口,又在她嘴里喂了颗蜜饯,最后拿丝帕擦去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良药苦口,你定要坚持。”见纪棠面目还是扭曲,又取了颗糖果给她,耐心鼓励道:“坚持,坚持。”
玄钰笑说:“也许是喂药的人不对,如果换哥哥来,说不定芳慧姐姐就不觉得那么苦了。”
她这本是奚落纪棠的话,哪想明梧闻言,竟真一本正经地看着纪棠,“你觉得呢?”
纪棠求之不得,忙不迭点头,“千兰妹妹果然冰雪聪明,这不失为一个缓解苦痛的好办法!”
明梧微微一笑,“你开心便好。”
自此,他日日都来,风雨无阻,一边给纪棠喂药,一边给她讲乐事,逗她开心,替她解闷。纪棠喝药还是皱眉,嘴里虽苦,心里却是甜的。即便后来她停了药,明梧还是会来,没有乐子可说,就和她讲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日子如流水缓缓淌过,转眼已经是杨柳飞絮的四月。孙姝婉的生日就要到了,纪棠想着再不想回去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就在这天午后,她同沈夫人说了这件事情。
沈夫人点头同意,然后就转头让荷书去安排马车。
玄钰问纪棠是不是现在就走。
纪棠回答说是。
玄钰急道:“不等等哥哥吗?他一大早就去店里看送上来的账本了,想着晚上才能回来。或者,我让人把他叫回来,和你道别。”
见自己打了玄钰一个措手不及,纪棠心里高兴,她摇头拒绝,“既然叔烨在忙,那就不要打扰他了。况且今天早上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和他说过了。”
玄钰眼底闪光,威胁纪棠道:“芳慧姐姐这么一去,我想见你可就难了。”
纪棠不为所动。
玄钰凝眉,不知道纪棠要搞什么鬼,怕她来这么一出,是想到了办法报自己逼她喝药之仇。她朝沈夫人撒娇道:“哥哥舍得,我却舍不得,娘,你让我和芳慧姐姐一起去孙家吧。”
沈夫人刮了刮玄钰鼻子,“在你姝婉姐姐生日当天就会让你去的。”她看向纪棠,嘴角微抬,“用不了多久,你芳慧姐姐就会一直在沈家陪你了。”
云琴和几个年纪稍大的丫头低头掩面而笑。
一切就绪,沈夫人挽住纪棠的手,把她送到庭院。
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今日雨虽然停了,天空却阴沉沉的,时不时飘下一点雨丝。原本暖和得有些炎热的天气,一下子又凉了起来。满树海棠经过一夜风雨的折磨,在枝头上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