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芙道:“灯会结束,我本就心伤,她又提起我母亲,我便忍不住了。后来场面几度变化,我不知该怎么办,就只顾着哭了。”
“所以你就看着她打我没有一点反应?”纪棠面无表情问道,她相信姜晓芙那天晚上想到了自己父母,却不相信镯子一事她没有故意的成分。
明梧看姜晓芙音色哽咽,对着她颇为不礼,于是背过身去假意看外面景色。这时听得纪棠被打,不禁回转过身,看向她的脸庞。
纪棠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像是在告诉他自己没事。这一刻,明梧再次确定她与之前不一样了。
姜晓芙叫了声“媛儿”,媛儿呈上木盒,姜晓芙接了过来,轻按上面的机扩,用手推开木盒,从中拿出一个紫色镯子。她走到纪棠身边,把镯子放到了她手里,道:“这个是我挑了许久的,为我那次的慌乱对你赔罪。”
镯子触手温良,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不过纪棠并不在意,重要的是心意,从来不是这些外在,更何况送礼人此时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明梧看见那镯子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也走到纪棠身边,问纪棠要来镯子细观。看了镯子的飘花纹路三四遍,他有些生气,问姜晓芙道:“你花多了两?”
姜晓芙俏皮一笑,一改方才阴沉,“我准备给阿飞十两银子,可他死活不收,白白送给我了。”
明梧呼吸一屏,强压怒气,“有人出十两黄金买它,时飞都不肯出手,他留下它,本就是为了送给你,你怎么能再送人呢?”
姜晓芙一笑,明梧的话正中下怀,“我婶娘给千兰妹妹的耳环是找了匠人定做的,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光景,不比时飞送的镯子差。她给的东西可以转赠,自然时飞的,”她停顿片刻,冷漠的眼睛看着明梧,“也可以。”
趁明梧无话可说愣神之际,姜晓芙一把夺过来镯子,转身递给媛儿,“我知道这是阿飞心意,自会珍惜,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玄钰看不惯姜晓芙神气,怒道:“你们诬陷别人偷东西,我除去这样做,还有什么办法去证清白?这么不要脸的勾当都干得出来,现在还有理怪罪我们?”
纪棠揉揉额角,轻道不妙,给了玄钰一个眼神。钰冷静下来,自知失言,闭上了嘴。
姜晓芙面色转晴,对纪棠道:“如此说,那耳环不是千兰妹妹送你的……”
玄钰急道:“就是我送的!”
姜晓芙道:“千兰妹妹,既然你如此不知道珍惜,那就给姝婉吧,她因为不见了耳环,好几天没睡好呢。”她又对纪棠道:“家里准备姝婉的诞辰,婶娘要你回去。”
姜晓芙话一说完,就往屋外走。玄钰推了明梧一把,要他去送客。明梧有些担忧地看着纪棠,他动了动嘴唇,正要说出什么来,纪棠却笑道:“你再不去送她,她可就上马车了,然后说你不懂礼数了。”
明梧看了眼门口,“荷书已经去了,我想她此时也不愿意见我。”他还想问她是不是要走,想了许久,终是没有说出口,转身去追姜晓芙了。
玄钰灌了口茶,不等那墨蓝身影彻底消失,就道:“我今日算是知道她的厉害了,只是想不通姜晓芙和刘夫人何时这么好。那日在孙家,刘夫人的眼睛六分是注意上官淮柔吃什么,二分是巴结沈千兰,一分是看沈叔烨,再把最后一分掰成两个半分,半分用了瞪你,半分用来瞪那个骗子……”
“别这样说她。”纪棠皱着眉,打断玄钰的话。
玄钰冷笑:“她不是骗子是什么?你还当她是真心对你好呢?不过是想联合你一起对付刘夫人而已!”
纪棠住到沈家第二天,就托玄钰去桃仙镇接济霜降一家。玄钰描了霜降的画像,腾云来到桃仙镇,寻来土地问他知不知道画上之人。土地摇头,玄钰于是把听来的情况说给他听,要他比着在布帛上好好找找。土地点灯熬油,把记录桃仙镇人口的布帛逐字逐句看了个通宵,愣是没找到和玄钰口中家境相像的。最后,他告诉玄钰,林州上一回发大水是四十年前的事情。
玄钰把画像碎成齑粉,揣着一肚子怒气跳上云头。走到半路,怕纪棠还是不死心,又折返回去,找到柳柳楼,扮作汉子摸样,用二两银子问得楼中伙计,得知霜降本不是什么贫弱村女,她原是京城高官家的歌姬,得了病,被丢出府外,几经辗转,最后流落到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