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克,不对,是赫林戈现在最优秀的诗人“夜莺”,他的名字很快占领了王庭的每一条闲聊。
不仅作为婚礼重头戏时段的歌者,王妃对这个为人族长了脸的诗人颇为器重,那日选拔后直接将他提拔为首席乐师,并且经常带着他在宫廷里行走。
和她的待遇比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早幸一边翻找资料一边听爱比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王妃殿下又赏给了夜莺什么好东□□角兽鬃毛琴弦的鲁特琴、十一代勇者的涌泉酒杯、走动时会依据穿戴者心情出现不同幻象的织光披风……
“但据说诗人大人说不想更换着装,推掉了赏赐的所有服饰呢!”爱比戴着三角巾说了这么多都快缺氧了,但还是停不下来,“那套衣服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可是听说只是王城一个普通裁缝做的来着,我本来也想去订同款但那家店现在太火爆了……”
“不换衣服他也不嫌脏……”早幸对此也给不出更多的评价。
格鲁克说的大舞台居然是这个,规模是足够大了,大到她已经看不见他。
早幸发现大多熟人进了王庭后都离她更远了,比如梅提欧,比如格鲁克。
再比如凯瑟琳。
道朗小姐的来信今日出现在了她的邮箱中,通过文字早幸才知道凯瑟琳一直住在王宫里,最近都跟在王妃身边。
这也是为什么那日亨利埃塔的茶会她是和准未婚妻海菈小姐一起来的。
无法保证信件是否会被他人看到,凯瑟琳只在信中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天气、饮食、王妃身边的当红歌手……天啊,连信里格鲁克都会出现,就是不出现在她本人面前。
结尾客套地写了期待她的回信并询问她周末是否有时间,但恐怕这句客套话才是正题。
在怀夏能一起泡澡的凯瑟琳小姐现在也这么遥远了,结果她身边最近的只剩下了本该在高塔上的法师大人。
窗边的黑发法师注意到她的目光,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怎么了?”
“没什么。”
早幸把信收好,朝希尔伯走去。
希尔伯名义上是魔偶师的助手,但一来他其实对魔偶术一窍不通,二来他在其他方面太好用了,上至柯特塔的血法师下至在负责太阳港海怪监控的学者埃德蒙都爱拉他去打下手。
这位未来的法师塔继承人,一向怕麻烦的家里蹲法师,居然也指哪儿打哪儿的跟着干活,虽然嘴上还是不怎么留情面。
早幸觉得问出口的话实在太自恋了,但最近她受希尔伯影响说话也不怎么把风,于是直接蹲在画法阵的希尔伯身边低声问道:“你是为了我来这里的吗?”
希尔伯抬眼看了看她,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你是说来王庭还是说今天来书库帮忙这件事?反正都是。”
“……你没其他事了吗?”
“艾泽法师的研究也很有意思,”希尔伯还在思考能让不同重量物体浮空保持不动的法阵该怎么设计,“来这看看不亏。怎么样,打消你的顾虑了吗?”
“我何德何能……”
“我喜欢你,所以我做什么是出自我的意愿,你只需要告诉我让你不适的部分就好,我慢慢修正。”
早幸拿书挡住了脸。
一旁的爱比目瞪口呆,她不久前才知道,希尔伯就是那个给莎莉送来了“情书论文”的人,有几位药剂师在看到希尔伯的法阵手稿时认出了他的笔迹,瞬间,这个八卦就在药剂师间传开了。
对此早幸和希尔伯秉持着一种摆烂的态度,反应太大反而更会激起周围人的恶趣味,对两条死鱼他们才能做到视若无睹。
“莎莉……”爱比等早幸挡着脸走开后才凑上来,“你为什么拒绝希尔伯法师呢?他条件很不错诶,而且……哇,能堂堂正正地说出这种小说里才有的台词,这就是未来大法师的精神力吗……”
“他是个例。”早幸等脸上的温度退却一点后才放下了书本,“我们太不相衬了,他多半只是激情作案。”
“你这是什么说法,”爱比咧嘴笑开,按着肚子尽量不让笑声吵到其他人,“但我觉得法师都挺长情的,艾泽法师这么多年了也没接受其他人呢,奥托克法师也是,追了她好多年也没改变主意,而且希尔伯法师的追求方式比奥托克大人主动多了……”
长时间在封闭环境里一起工作就这点不好,什么八卦都藏不住。
这时书库的门板上响起两声轻叩,来人不等回答直接推门进来打招呼:“听说林小姐在这里……哦,您在,您的追求者也在。”
追求者。早幸鼓膜刺痛,这个词语对她和对希尔伯来说都太陌生了
一句玩笑后进门的药剂师说回正题:“林小姐,王妃殿下那边要求您送一些润嗓的药水过去。”
早幸一脸奇怪的接过药剂师递来的盒子:“我?您还特意找到书库来……为什么指名叫我?”
药剂师对此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复述他听到的话:“不知道,好像是哪位小姐提及您了,王妃殿下听说您就在王庭后就下了这道旨意……”
药剂师安抚地拍拍早幸的肩头:“多半是某种王族的随心所欲吧,您把药送到后她们说什么就做什么。要是有人欺负你……嗯,就回来找艾泽法师或者这位追求者小哥吧。”
希尔伯抬起头来:“要不我陪你去?”
早幸抱着盒子忙摇头:“不用不用。”
按照药剂师所说王妃正坐在树迷宫旁的凉亭里,那片区域还很陌生,早幸不得不问了一路才摸到了目的地。
笔挺的柏树拱卫着那座米白的亭子,正中布置了桌椅,几位衣裙鲜艳的美人围坐其旁,台阶下是垂手站立随时等候吩咐的女仆们。
早幸躲在不知哪位国王的雕像阴影中观望了一会儿,咬咬牙,还是朝凉亭走去。
侍女将她拦下,待她报上姓名后才领她上了台阶。早就注意到早幸这边动静的贵人们这时一同侧头看向了她。
很久没遇到这样拘谨的场合了,早幸回忆着宫廷礼节单膝跪下送上了被指名的药剂:“王妃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
在场的贵妇人只有这一位,不会认错,另外坐着的两人她并不陌生,一个是海菈,另一个是凯瑟琳。
在场的最后一人她就更熟悉了,久仰大名的宫廷乐师“夜莺”。
王妃点头命侍女收下了药水,示意早幸起身:“莎莉·林?艾泽的关门弟子?”
“是,见过殿下。”
早幸垂手站在这些目光下,打定主意就按药剂师教的做,像个傀儡一样问啥答啥。
“听说你是海岛出身?那你走了很远的路呢。”